“得瞭，又沒下雨，走走沒多少分鐘。”

“吳虞記得也常來玩，周呈不會收你錢的。”

吳虞和林渡荊走出蜂鳥俱樂部，秋風涼涼吹在他們身上。

兩個人快安靜地走回傢，路上沒有搭話，即將穿過馬路抵達愛晚的時候，林渡荊突然開口，“你是不是以為我在外面鬼混？”

吳虞鼻息一緊，不敢把嚴蓉來找過自己的事情袒露。她有時候真怕林渡荊這種敏銳的判斷，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我能去哪？”林渡荊有點燥意，卷上去的袖子沒有放下來，“奶奶都還在傢裡撐著，我能跑哪去呢。”

飛蛾圍著路燈的光源亂飛，無頭無腦的撞上炙熱的燈泡後仍舊不肯遠離明亮的暖光。

吳虞抿過唇，低聲說，“我以後不會再那麼隨便地來找你瞭。”

林渡荊擡手揪瞭一下劉海碎發，淡淡道，“沒讓你以後別來找我，就是你可以對我多點信任。”

吳虞簡單“哦”瞭一聲。

林渡荊有點想笑，怎麼到最後她有點委屈瞭。

兩個人走到單元樓下，林渡荊的腳步一頓，目光驟然變冷看向站在墻角抽煙的兩個男人，其中有個短刺頭，瘦成猴的男人蹲在地上，一隻手插在皮夾克兜裡，一隻指甲內縫都是黑泥的手夾著煙，他仰頭看林渡荊，幹燥的嘴唇笑起來的時候露出黑熏熏，斷裂不齊的黃牙。

“喲，小少爺回來瞭。”

chapter 14

“還真見鬼瞭，你怎麼在這裡。”林渡荊眼裡的嫌惡完全不做掩飾。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鹹頭拿著煙的粗手摸向皮肉不平整的頭顱，有意無意地摸著藏在發刺裡的疤痕，他興奮地時候就喜歡撓疤，越興奮就撓得越多。

“你跟誰來的！”林渡荊看他惡心到想要擡腳踹他，但是吳虞在他旁邊，他忍著怒意降低音量。

“我偷的畫賣掉瞭，小少爺很生氣。”鹹頭故意要林渡荊動怒，恬不知恥說起盜竊的往事，“工廠停工瞭，小少爺更生氣。”

“吳虞，你先上去。”林渡荊從吳虞的手裡抽出被緊抓的手臂，他看到鹹頭一次，就想往死裡攆他一次，絕不想讓這種偷雞摸狗的人出現在奶奶面前。

“不，我們一起上去。”吳虞驚恐不安地抓住林渡荊的手臂，試圖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一點。

“喂，範總在你傢裡。”另一個站著的中年男人抽著煙，嗤笑著故意逗學生玩的鹹頭，替他回答問題。

林渡荊眉心驟緊，拉著吳虞疾步上樓，真走到502門前又停下腳步，回頭先把吳虞松進501，讓她鎖好傢門不許出來。

“你待在我傢裡吧。”吳虞勸他，但沒用，林渡荊直接替她關上瞭門。

吳虞披著絨毛毯，趿著拖鞋徘徊在陽臺，企圖透過鄰居沒有關緊的門窗裡偷聽爭執的動靜，但她除瞭被吹風，吹出一陣止不住的咳嗽以外，沒有任何收獲。

單元樓下一陣車子發動機響動聲，吳虞立刻趴窗看到深色的越野車揚長而去，殘風卷起剩下那點沒有摁滅的殘餘香煙星火。

吳虞驚心受寒後咳嗽不好，她從櫃子裡掏出一個小奶鍋煮蜂蜜熱牛奶，開火後拿著手機看時間已經到淩晨，思來想去還是發信息給林渡荊。

波蘭小魚：你到我傢裡來，不然我去你傢敲門找你。

隔瞭一會兒，501那扇被提前解開保險扣的門從外拉開，林渡荊背著書包到吳虞傢裡，剛在門口換拖鞋就聞到一股甜膩的奶香混雜著沸騰的嘶啦聲。他心裡想著不好，沖到廚房果然就看到奶鍋溢出液體，四濺在竈臺。

“吳虞！傢裡燒東西你不看著去哪裡瞭！”

“來瞭，來瞭。”吳虞手裡還捏著幾張餐巾紙擤鼻涕，肩上搭著的絨毛毯掉瞭一半拖在地上，看著林渡荊在廚房替自己收拾殘局，很不好意思地低著聲說，“我鼻子難受，去找紙巾瞭。”

“以後記得先關火在找東西。”林渡荊提著鍋柄找瞭兩個馬克杯倒奶，奶液絲滑落進杯裡，手穩沒露出一滴奶液。

吳虞低下頭，避開林渡荊看嚴蓉給她發的短信——傢裡來瞭些麻煩的客人影響到小林的心情，他說要到你傢裡學習，你幫忙看著他一點。

林渡荊搽幹凈竈臺上的奶漬洗碗毛巾，回頭看吳虞還在鬱悶地擤鼻涕，眼裡藏著的那股冷意隨著熱牛奶的一絲絲熱氣融化，提醒她，“換季溫差大，多穿點衣服別把自己冷感冒瞭。”

吳虞把手機迅速塞進口袋，接過林渡荊遞過來的馬克杯取暖，看到他脫掉校服外套，剛想說他自己不嫌冷，就被他用眼神閉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