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路過護士站時留意瞭一下，排班表上並沒有周琳，值夜班的護士正在護士臺忙著打字，沒擡頭搭理他。

孔令稍稍放下心來，那名男性傷者由於情況比較特殊，估計局裡會給他安排一間單人間，隻是不知道會不會安排人看著他。

孔令慢慢往前走，前頭病房裡突然走出來一個人，果然是見過的面孔——刑警隊裡來的一個實習生，本來隻是應學校要求來暑期實習的，沒想到運氣這麼好撞上瞭大案。不過他沒分給陳延這組，因此孔令和他接觸不多，

仗著這一層，孔令心內推敲，他接到回避的通知時是今天中午，下午回局裡看材料的時候，邊上同事也沒有任何反應。結合羅小薇之前犯下的事，也許回避這個事情還沒有在局裡廣泛散播開，那麼面前這個實習生，說不定可以成為突破口。

想明白這一層，孔令不退反進。他主動迎上去，對那個實習生打瞭聲招呼：“哎，是你啊！”

實習生有些驚訝，看瞭他一眼，反應過來，笑笑：“孔哥。你怎麼來瞭？”

孔令沖病房的方向擡瞭擡下巴：“我師父喊我來問些事情。他還在局裡忙，抽不出身。”

實習生臉上閃過一絲迷惑：“是嗎？可是陳隊說，除瞭他和鄭局以外，其他人過來都要和他打一聲報告。”

實習生掏出手機：“孔哥你別急啊，我和陳隊說一聲。”

“哎——不用麻煩你！”孔令一聽就知道有戲，這小子肯定還不知道他被要求回避這件事。

他拿出手機，調出微信界面，備註“師父”的對話框裡，把一條白底黑字的消息晃到實習生面前。

“跟進一下今晚的研討內容。”

再往上，是一條兩三天前的消息，內容是讓孔令拍幾張會議照片，傳給小姚做通訊稿。

實習生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那孔哥你去吧。我在外面守著。”

孔令點頭一笑，順勢推門而入。

他手指一動，退出微信。這個備註是“師父”的賬號其實是他的小號，有時候他會拿這個賬號的截圖為理由，和木擇芩解釋為什麼自己不能與她一起參加某些場合的原因。沒想到，在這時候派上瞭用處。

孔令不敢耽擱，立刻上前。傷者聽見門口的動靜，下意識往孔令的方向看去，兩人的眼神剛一對上，卻見傷者整個人一抖，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一異常的舉動立刻引起瞭孔令的警覺。他瞇起眼，走上前，看瞭一眼病床前的牌子，姓名欄裡寫著兩個字，“楊浩”。

孔令簡單看瞭一下楊浩的傷情，給自己搬瞭把椅子，坐在他床邊，也不說話，拿起一個蘋果就開始削皮。

楊浩很明顯被他這樣虛張聲勢的舉動蒙騙瞭。在孔令拿起刀時，他就猛地往後縮瞭一下，顫聲道：“你來幹什麼！”

孔令瞥他一眼，手上動作不停。

楊浩很明顯慌瞭：“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陳警官瞭，你不要亂來！外面是有警察的！”

“別廢話。”孔令嘖瞭一聲，“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趕緊。”

楊浩愣瞭一下，孔令把削好的蘋果皮丟進垃圾桶，把蘋果舉起，自己吃瞭一口。

看他把刀放下，楊浩才有些緩過勁來，他再三確認瞭一下孔令沒有要傷害他的意圖，終於囁嚅著開口。

“……那個別墅的生意，你媽沒參與，你放心。”

孔令心裡狂跳瞭一瞬，幸好嘴被蘋果堵住，一句“你怎麼認識我媽？”的疑問臨到嘴邊也沒蹦出來。

楊浩這一句話裡給的信息量太大，孔令隻能推論出他所說的“別墅”，應該是死者郝佳麗的房産。但那棟別墅裡居然在做“生意”？這卻是孔令不知道的案件細節。

他想瞭想自己母親羅小薇的品行，難道是在別墅開棋牌室？

不太可能，如果是棋牌室，他媽怎麼著都要摻一腳。那還能是什麼？是毒品，還是涉黃？

這兩個明顯都不是什麼好事。在這一瞬間，孔令的腦子轉得極快。以國傢打擊毒品犯罪的力度而言，要是涉毒，自己老早就被陳延抓去問話瞭，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涉黃。

孔令斟酌著語句，想從楊浩嘴裡再騙點什麼出來：“除瞭別墅的生意，你和我媽還有聯系嗎？”

不知道楊浩是如何理解這個“聯系”的，他聽見孔令的問話後，臉龐有些飛紅。孔令又嫌棄又有點佩服，三十幾歲的男人還能臉紅成這樣，也是一種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