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點點頭，望著江灝然偉岸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小露回來瞭嗎

在等待的過程中，江達已經睡瞭一覺。他昨晚睡在大廳的沙發上，看見二樓的燈通宵亮著。五點鐘，江灝然就叫他出發。

“少爺，把三明治吃瞭吧。”江達扭過身，把保溫杯和三明治遞到二排。

江灝然精神呆滯，扣上瞭安全帶，把頭靠在汽車玻璃上。

無奈之下，江達開動瞭車子。車廂內過於安靜，他說：“聽聽電臺吧。”

一個電臺正在直播民生熱線。江達換瞭另一個頻道，這是“經典情歌”的節目。賓利添越的音響效果極佳，播放著扣人心弦的《輸瞭你贏瞭世界又如何？》——

“你我之間，

難道沒有剩下一點點，

一點曾經刻骨銘心的眷戀讓你掛念？

我隻能說，如今我已無處可躲，

當我默默黯然回首，

當我看見潮起潮落，

輸瞭你，贏瞭世界又如何？

你曾渴望的夢，我想我永遠不會懂。

失去你，贏的一切卻如此冷清，

有誰又能讓我傾心？

除瞭你！

輸瞭你，贏瞭世界又如何？

……”

江達從後視鏡看到江灝然閉著眼睛默默流淚，馬上關掉瞭音響。

“我要聽。”江灝然有氣無力地說。

不知道電臺主持人今天怎麼瞭，節目播放的歌曲全部是苦情歌，足足播瞭一個半小時。

回到傢，江達強迫江灝然回臥室休息一下，他去廚房做飯菜。

十幾分鐘後，當他端著托盤走到江灝然的臥室門口，整個人都震驚瞭。

江灝然用剪刀鉸開瞭羽絨枕頭和羽絨被，用力地撕扯著佈料，把裡面雪白的鴨絨都抖瞭出來，一邊抖一邊往上撒，整個臥室像在飄雪。

“少爺啊，你吸入瞭絨毛會過敏的！”江達慌慌張張手忙腳亂地去阻止。

“下大雪瞭！下大雪瞭！小露說過要和我一起打雪仗堆雪人的。”江灝然竟然有點瘋癲的狀態。

“算我求你瞭，別再傻瞭好不好？把絨毛吸入肺部，你要去醫院的。”江達雙手抱住江灝然，使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推到走廊上，然後從頭到腳用手把人掃瞭一遍，又把他的外套脫下。

“你去那屋躺著，我和你嬸嬸先打掃一下。”江達把江灝然推到韓露睡的那個客房，然後叫孫素梅過來幫忙。

大少爺的房間，平時都是江達負責打掃的，他不敢叫其他人，兩夫妻把所有床上用品都換掉，掃地、吸塵、擦拭、消毒，足足花瞭兩個小時才搞定。

那邊，江灝然卻很安靜。他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好像睡著瞭。

“少爺。”江達輕輕地喊瞭一聲。

“小露回來瞭嗎？現在幾點瞭？叫何叔去接她下班，早退也行，大不瞭扣錢。”江灝然目光空洞地望著江達說。

江達一陣心疼，十七歲的少年大哭大鬧大發脾氣時，也沒有現在這樣神志不清。

他輕輕地搖瞭搖頭。

“達叔，你打電話給小露，說我不肯吃飯，不肯上班。她最善良瞭，一定會回來的。”江灝然說。

江達又輕輕地搖瞭搖頭。

江灝然用被子蓋住臉抽泣起來。

站在門外的孫素梅忍不住流下瞭眼淚。少爺是她從小帶大的，在她心中，如同自己的孩子。哪怕是莫雲華離開後，她兩夫婦也經常去看望，從未間斷。

江鯤回到傢，第一時間去看兒子，沒想到在樓梯口卻被管傢伸手攔住瞭。

“怎麼，連我都不能上去嗎？”江鯤面露不悅。

江達害怕老爺發現大少爺和大少奶分房睡，所以才出手阻攔。他賠笑說：“當然不是。大少爺剛才鬧完，不想被人笑話，誰也不讓進去，現在已經睡瞭。”

江鯤點點頭，忽然看見樓梯邊的墻壁貼著一張地圖那麼大的紙，好奇地走瞭過去。

他一看就明白這是什麼，問：“江達你看，這小日子過得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小露怎麼就離傢出走瞭？”

江達不敢回話。

“不對！”江鯤突然說，“韓露一定是騙婚的。”

江達嚇瞭一跳。

“你想想，這一年裡我連親傢都沒見過，她娘傢人也沒來走動，多不正常啊！去年這時候我生病休養，禮數不周，但後來怎麼就沒想到呢！”江鯤越想越不對勁，越肯定自己的猜測，問：“韓露的結婚禮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