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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约(154)

作者:吴言以对 阅读记录


他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認錯人。李雨晴的身材外貌沒有很明顯的變化,尤其是那股恬靜文雅的氣質,他哪怕過多少年都不會忘記。

李雨晴也看到瞭男人,對比之下,她淡定多瞭。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兩人有可能相遇,對此她早有心理準備。

另一個女店員熱情地走上前,說:“這條裙子很適合您,穿起來效果很好!姐,連同剛才的長褲一起買下吧,兩件有九折優惠。”

李雨晴像完全看不見韓世財一樣,在鏡子面前照瞭十幾秒鐘,便走進試衣間換衣服去瞭。

這時候,韓世財終於被解開咒語般抖瞭一下身體,他放下籃子,走到試衣間的門外,說:“雨晴,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你出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兩個女店員見狀,開始竊竊私語,完全無法理解一個送外賣的大叔為什麼糾纏一位高貴的太太。

李雨晴知道,回避是解決不瞭問題的,既然今天兩人遇見,也該當面有個瞭結。

再次從試衣間出來,她已換回自己原來的衣服,白色毛衣,黑色長褲,外面是一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她對女店員說:“麻煩你幫我把兩件衣服包起來。”

女店員高興地說瞭一聲“好的,謝謝”。

韓世財搶在女人的前面,掏出手機,點開付款二維碼送到瞭收款機前。

“嘟”的一聲,一千九百元扣款成功。男人從沒買過這麼貴的衣服,但他一點兒也不心疼。

這些年,李雨晴保持跟韓老太太聯系,一直知道韓世財的情況。

歲月在男人的臉上刻畫出滄桑的痕跡。他理瞭很短的頭發,看上去很精神,上身穿著印有“韓傢快餐店”字樣的連帽沖鋒衣款外套,身板挺直。每天對著竈臺煙火,也沒有使他成為一個油膩中年大叔。

女店員把裝著衣服的精美購物袋送到李雨晴的手中,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二人。

韓世財說:“雨晴,這個點你一定還沒吃飯吧?四樓有很多餐廳,我們坐下來談談。”

李雨晴終於開口說瞭第一句話,語氣平靜冰冷。“韓世財,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現在,我們有各自的傢庭和生活,互不打擾就是最好的結局。”

韓世財說:“啊,你也結婚瞭?好,好。這都過去多少年瞭,有二十四五年瞭吧?”

女人並不想跟他閑話傢常,更不想滿足兩個女店員的好奇心,於是走出瞭時裝店,在一傢沒有開門營業的店鋪前停瞭下來。

韓世財說:“我答應,絕不會打擾你的生活,隻是……這麼多年,你去瞭哪裡?”他有些動容,他想,一個女人在外漂泊,一定受瞭很多苦。

見女人不願意回答,他訕訕地搓瞭搓手,又問:“你來茂城是……?”

“我來找囡囡。”李雨晴說。

“你……你……”韓世財瞪大眼睛,腦海飛速轉動。過瞭足足半分鐘,他狠厲地說:“李雨晴,你當初那麼狠心丟下女兒,現在是不是知道女兒嫁入豪門,就回來跟她相認?”

聽到這話,李雨晴再也無法控制住情緒,面部神經緊繃,雙目赤紅。

她用手指戳著男人的胸口,激動地說:“韓世財,這話你也說得出口!不是我狠心丟下囡囡,你問問你的母親,我回來瞭多少次,你爸媽都阻止我把囡囡帶走,說得好聽是為瞭我好,其實他們存有私心。這是我李雨晴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

“啊?你回來過很多次,我怎麼不知道?”韓世財不敢置信,用質疑的目光盯著女人。

“你當然不知道,囡囡還不到一歲半,你就來瞭茂城,隻有春節回去幾天。韓世財,你捫心自問,這二十幾年,你有沒有給女兒買過玩具、買過裙子、帶她去遊樂場、關心過她的學習和工作?”

男人一時語塞,然後垂下瞭頭。是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不及格的父親,對女兒是,對兒子也是。

造物弄人,放任不管的女兒很有出息,現在還逆襲成為傢庭事業雙豐收的幸福女人。被溺愛長大的兒子,花掉他們夫婦所有的血汗錢,換來的海歸光環其實一文不值。

李雨晴聲音顫抖地說:“囡囡來茂城讀書後,我每年都會回來一兩次,偷偷地看她。從小學到中學,她都是一個人走路或騎自行車上學,而你,從未接送過一次,是不是?是不是!”

韓世財結巴地說:“是。不過……我忙。學校離傢很近,我們以前讀書不也是自己上學的嗎,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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