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灝然說：“既然爸爸回來，我就不過去瞭，我們自己傢也有貴客。”

五個人重新坐下來喝茶聊天，江灝然和韓露問瞭許多他們在南非的生活情況。要不是親眼所見，李雨晴做夢都沒有想到，韓露過上瞭這樣養尊處優的生活。

吃晚飯的時候，田廣正就舉著酒杯說：“感謝江總的熱情接待，明天中午我請客，請務必賞面。”江灝然和韓露欣然答應。

晚飯後，大傢又坐下來聊天。一直到九點，江達把客人送回酒店。

真相

站在東宮的門口，李雨晴握住韓露的手說：“外面冷，小露，進屋吧，早點休息。“

韓露說：“好的，田叔叔、阿姆，明天見。“

江灝然一直暗中觀察韓露的表情，見她很高興的樣子，心頭的大石放下。晚上睡覺時他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跟肚子裡的寶寶說瞭幾分鐘的話，便關燈睡覺。

睡到半夜，江灝然聽見韓露夢囈說話。他一個激靈坐起來，然後俯下身去聽，聽不出什麼，反正不是噩夢驚叫。他呆呆地坐瞭一會兒才躺下，卻久久不能入睡。

次日中午，田廣正在狀元樓訂瞭一個包間請吃飯。李雨晴仍是昨天的打扮，白色的高領毛衣襯托得比實際年齡小幾歲。她對每個人都保持著微笑，溫柔文雅。

“阿姆，我們拍一張合照吧。”韓露說。

韓老太太說：“我們老人傢迷信，孕婦還是別拍照瞭。”

韓露從善如流地放下手機，望著中年女人問：“阿姆，你怎麼也叫我奶奶做阿姆？”

在場的其他三人都停住瞭吃飯，一起望向李雨晴，看她怎麼回答。

李雨晴說：“在我們鄉下，常把親近的女性長輩稱阿姆。”

韓露說：“哦，是這樣啊。”事實上，茂城並不流行這個稱呼。她知道，阿姆可以用來稱呼年長的女性，有的方言也把母親稱作阿姆或姆媽。

她說：“阿姆，我記得小時候，你喊我做囡囡。”說話的時候，她眼神清澈，語氣平靜，仿佛在回憶美好的往事。

李雨晴望向老人，過瞭幾秒才說：“小露的記性就是好！”她馬上轉移瞭話題，說：“我回娘傢住兩天，仍舊從茂城坐飛機回深圳。回去前，我們再約吃飯。”

韓露對江灝然說：“灝然，麻煩你安排司機接送，別讓田叔叔和阿姆租車。”

江灝然說：“老婆大人，不用你吩咐，我已安排妥當。”

午飯後，江傢的司機送田廣正和李雨晴去鄰縣。韓露回傢後直接尾隨著奶奶進瞭房間，江灝然自然也跟瞭進去。

韓露很平靜，仿佛閑話傢常。她問：“奶奶，阿姆是你什麼遠房親戚？我們傢親戚不多，你說出來我一定知道。”

老人啞口無言，用求助的目光望瞭江灝然一眼。

韓露目光犀利地看著老人，繼續說：“奶奶，阿姆是我的母親，對嗎？不許撒謊！”

韓老太太和江灝然同時一震，嚇得出瞭一身冷汗，沒想到韓露用這麼平靜的語氣問出這麼驚駭的問題。

“小露，你……”老人無措且慌亂，表情變得很緊繃。

“奶奶，前年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張海欣的親閨女。”韓露說。

江灝然一手摟過妻子的肩，一手抓住她的手。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哭著說“我沒有傢瞭“的夏日黃昏，一定是韓露知道瞭自己不是張海欣親生的真相。

韓露反過來安慰房間裡的兩個人，說：“說吧，遲早都要告訴我的，放心，我早有心理準備，沒事兒。”

老人擡頭望瞭一眼江灝然，得到一個鼓勵的眼神後，緩緩地說：“好吧，奶奶告訴你。但是，為瞭肚子裡的寶寶，你千萬別激動，你要相信奶奶，你的媽媽是愛你的。”

韓露很乖地點點頭。

江灝然心如刀割，韓露越是平靜他越難受，因為他知道這都是她強撐出來的。他自己因為父母的離婚而變得憤世嫉俗，明明所有人都那麼愛他。而韓露呢，在知道瞭相處二十幾年的媽媽不是生母後，還能假裝不知道，甚至沒有向老人追問真相，把秘密藏在心裡。這種壓抑比發洩更折磨人。

老人長長地嘆瞭一口氣，說：“韓世財對你媽媽不好，可是又不同意離婚。所以，你媽媽在生下你不滿一年便出走到南方。”這裡，老人直接稱呼韓世財的名字，可見她對這個兒子毫不留情。

“小露啊，你千萬別怪你媽媽拋棄你，她沒有，真的。安頓下來後，她就打電話回來，想要跟我們約好時間地點，然後把你帶走。可是我和你爺爺舍不得，你那麼乖，那麼討人喜歡，我們真的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