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上下打量著女人，鵝蛋臉、自然的眉形、眼睛又圓又大，那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她說：“記得！阿姆，叔叔，你們好，歡迎來我傢做客。”

江灝然把手往前一伸，說：“別站在門口說話，田先生，田太太，請到屋裡坐。”

韓露第一次看到江灝然為客人泡茶，舉止優雅，一直面帶笑容。“田先生，田太太，請用茶。”江灝然為客人端上茶水，也給奶奶、韓露和自己倒上一杯。

幾個月前，韓露跟李雪晴談過電話，所以現在見瞭面也不覺得陌生。童年時的模糊記憶一下子清晰瞭很多。阿姆好像沒有很大的變化，韓露記得那慈愛的眼神，還有女人溫柔的笑容。

哆啦A夢也坐在沙發上，韓露掏出一把水果糖遞瞭過去，“田叔叔，阿姆，吃糖。”

李雨晴的手微顫，接過糖果，撕開包裝紙放進嘴裡，眼睛忽然濕潤瞭。她慌忙解釋說：“老牌國貨的糖果，十幾二十年沒吃瞭，真懷念啊。”

坐瞭十來分鐘，江灝然說：“田先生，要不我帶你出去走走，讓她們娘們幾個說說話，敘敘舊。”

田廣正站起來，隨江灝然走瞭出去。兩個男人離開後，三個女人的話題就集中在韓露懷孕的事上。

李雨晴伸手過去，輕輕地放在韓露穿著燈芯絨裙子的腹部，問：“小露，懷雙胞胎一定很辛苦吧？血壓血糖正常不？晚上睡得著嗎？雙腳腫不腫？”

韓露微笑著一一作答。

“我織瞭幾頂帽子和兩件毛衣送給你。”女人拉開帶來的手提包，拿出瞭一包衣物。這裡面有兩頂淡黃色的嬰兒帽子，兩件天藍色的背心，一頂粉紅色的成人尺寸的帽子。

“全部都是你親手織的嗎？”韓露拿起柔軟的衣物，細細地撫摸。

李雨晴點點頭。

“手工真好，謝謝你，阿姆。”韓露高興地說，“這樣的背心我小時候也有，難道也是你織的？”

韓老太太一愣，目光望向李雨晴。

李雨晴微笑著說：“小露的記性真好！是啊，你小時候，我還給你織過帽子、圍巾和毛衣，後來去瞭南方生活，十年前又去瞭南非。現在為你的寶寶織小衣服，這感覺真神奇！”

韓露點點頭，是啊，這感覺真神奇！她拿起粉紅色的針織帽往頭上戴，彈力很好，戴起來很舒服，很溫暖。

奶奶說：“生完孩子一定要戴帽子，千萬不能著涼。”

韓露乖巧地說：“知道啦。”

李雨晴問：“預産期是什麼時候？”

韓露說：“四月初，但醫生說有可能提前，讓我們有心理準備阿。阿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

李雨晴說：“這次回來過春節，逗留的時間比較比較長，往返機票早買好瞭，二月底回南非。不過，以後盡量每年都回來。國內的變化真大啊！人的年紀大瞭，就愈發思念故鄉。”

大門被推開，江達走瞭進來，他彎下腰在韓露身邊小聲說瞭幾句。韓露站起來說：“阿姆，傢裡來瞭客人，老爺還沒回來，我過去招待一下，你跟奶奶說說話。”

李雨晴也站起來說：“你去忙吧。”

韓露和管傢去瞭朝陽宮，屋裡的兩個女人頓時放松下來。

韓老太太把李雨晴帶進瞭自己的臥室。關上門，李雨晴忽然雙膝跪下，哽咽地喊瞭一聲“媽！”便把頭埋在老人的膝蓋上。

兩人相隔十年再聚，剛才一直裝作平靜，現在終於把壓抑的情緒宣洩出來。

“孩子，別跪著，快起來。”老人拍打著女人的後背。

李雨晴擡起淚眼說：“媽，對不起！媽，謝謝你！”說完，她又哭瞭起來，

韓老太太幹澀的雙眼紅紅的，濕濕的，卻沒有流淚。她喃喃地說：“是爸媽對不起你，讓你們母女分離。乖，別哭。一會兒讓小露看見瞭起疑心，現在她大著肚子，受不瞭刺激。”

“我知道，灝然再三提醒過我。”李雨晴說。她平複瞭心情，深呼吸幾口氣，到衛生間洗瞭臉才走出來。她摟住老人，把臉頰貼在老人的臉上，說：“媽，現在看到小露這麼幸福，我很安心，謝謝你。”

“我也很安心，這樣就很好，來，我們出去客廳坐。”韓老太太擦瞭擦眼角。

半個小時後，江灝然和田廣正回來瞭。田廣正說：“江總真會做生意啊，帶我散散步，就說服我當茶葉代理商。”

李雨晴說：“好呀，華人都喜歡喝茶。”

韓露也回來瞭，她說：“灝然，秦叔叔來瞭，爸爸剛回來，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