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葉芳菲穿著粉紅色的真絲睡衣走進書房，沒想到聽到的第一句話是——“過幾天，我們去辦理離婚吧。”

“不，不要。”女人急瞭，一哭二鬧三上吊。

江鯤坐在大班椅上，冷冷地說：“你要尋死，我不攔你。你父母都是七十幾歲的人，不知道受不受得瞭這個打擊。阿昇會永遠記恨你，因為他有一個自尋短見的母親，成為一輩子被人笑話的污點。”

女人呆呆地愣在原地，然後走到男人的旁邊，雙膝跪下，搖著男人的手臂說：“老公，你養那麼多工人，也不差白養我一個。我以後自動隱身，乖乖聽話，求你瞭，我不要離婚。”

男人用一根手指挑起女人的下巴，望著這張可憐的臉，美則美矣，除瞭天生的外貌，還有昂貴護膚品和養尊處優生活的滋養。愛情這東西，不是你用漫長時間就能培養出來的，沒有就是沒有。

葉芳菲二十幾年來悉心保養，處處討好，委曲求全，在思想上靈魂上卻從未與江鯤同步。

男人放下手，說：“我是通知你，而不是跟你商量。你不答應，我便向法院申請離婚，告你……”

還未等男人說完，女人就含淚搖頭。

男人平靜地說：“明天我會讓江達給你找房子，盡量離你父母近一些，就這樣吧，很晚瞭。”

女人一邊抹淚，一邊弱弱地說：“老公，我這麼多年都沒有工作，你能不能……能不能給我一筆錢傍身？”

男人笑瞭起來，為女人的貪婪，為女人的卑微，他笑瞭好一會兒才收住，說：“我給你買一個套間已是仁至義盡，沒想到你還不知足。你每個月的零花錢是三萬，平日外出消費，不是刷我的附屬卡就是有人給你買單。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很多人給你送禮，托你周旋關系。粗略算一下，你的私房錢是座小金山。”

葉芳菲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她的所有積蓄已經用來為江葉昇償還賭債，連值錢的包包、首飾也典當瞭大半。江月昇和徐子珊也是。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冰涼。她不知道這一天究竟發生瞭什麼事，竟然讓男人果斷絕情地與她離婚，自己連做一條寄生蟲的資格也沒有瞭。

江鯤站起來，走到房門口的時候，頭也沒回地說：“葉芳菲，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娶瞭你！”

越洋來電

星期六的下午，朝陽宮很熱鬧。

一張四方桌，四個人在對弈玩飛行棋，四個人在旁圍觀。

江鯤丟瞭一個“6”，藍色棋子起飛。他對旁邊的管傢說：“再弄幾副加大版的象棋、軍旗、圍棋，以後我們的娛樂活動就是下棋。”

管傢點頭說“好嘞。”

韓露的奶奶翻瞭兩下口袋，說：“哦，忘瞭帶眼鏡。”

韓露剛要站起來，江灝然馬上說：“我去拿。”然後邁開大步往自己屋走去。

老人的臥室就在一樓，江灝然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瞭放在電話座機旁邊的眼鏡，他拿起東西就正要往外走，紅色的古老電話忽然響瞭起來。

江灝然想都沒想就拿起瞭話筒，說：“喂，你好。”

對方遲疑瞭兩秒，說：“喂，你好。”那是一個中年女人的柔和聲音，說完便沒有瞭下文。

江灝然想，打電話的人一定是找奶奶的，聽到一個男子聲音，莫不以為是打錯瞭。他馬上說：“您是找奶奶的吧？她跟小露在隔壁下棋呢。”

對方沉默瞭好幾秒，問：“小露回來瞭？”

江灝然一愣，總感覺這句話有點怪怪的。老人的親友很少，幾乎都知道她現在住在茂城。那麼……他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難道是……

男人被自己的想法嚇瞭一跳，但又無比相信自己的第六靈感。他竭力穩住激動的情緒，說：“你好，我叫江灝然，是小露的丈夫，最近奶奶住在我們傢。”

“啊？”電話的另一頭，中年女人很意外地啊瞭一聲。她消化瞭許久，才緩緩地問：“小露她，她結婚瞭，什麼時候的事？”

江灝然生怕對方掛線，決定孤註一擲。他誠懇地說：“是啊，我們月初辦的喜酒。請原諒我的冒昧，您是阿姆？”

對方沉默。

江灝然更加肯定瞭自己的猜想，他說：“阿姆，我是知道您的，奶奶跟我說過，但小露她不知道。請您別掛線，我們聊聊。”

女人的聲音平靜下來，但聽得出她的驚喜。她說：“春節的時候我打電話回去，奶奶都沒告訴我呢。你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