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早上那套穿扮。

親昵牽著堪堪隻到他腰的好好, 側身站在幾步高的臺階上，半垂眼瞼，將凝矚不轉的目光悠悠然落在她身上。

時羨聳聳遮藏在口罩之下的鼻子, 她平淡移眼，一邊繼續低下頭回謝允昭剛剛發過來的信息, 一邊面無表情越過那一大一小走進佈谷鳥。

沒註意到，在她走後, 那一大一小開始小聲說話。

好好晃動聞宴的手臂，輕聲細語說道：“舅舅，時老師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聞宴指尖輕蹭小姑娘柔軟細嫩的臉頰，他微微彎下腰來和她對視，而後低聲說道：“那待會你哄哄時老師，把你的糖果分享給她，嗯？”

“時老師會不會不喜歡吃糖啊？”

“怎麼會呢。”像是想到什麼，男人扯唇輕笑，“你時老師讀書的時候，可是大包大包的糖買瞭放在課桌裡。”

“那我待會把我的所有糖果都分享給她！”

“行。”

“放學跟我說說——”

聞宴眼神投向佈谷鳥大廳內，那裡早已經沒有時羨的身影，他嗓音悠悠，含著平時沒有的散漫，說：“時老師被你哄開心瞭沒。”

……

中途休息時間，年齡都差不多的小朋友圍在一起聊著天，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舞蹈室裡響起，像小鳥在叫一樣。

時羨捏著手機盤腿坐在地上。

謝允昭半個小時前給她發瞭好幾條信息，她之前在跳舞沒有看到，現在正在逐條回複。

謝允昭：【圖片】

謝允昭：【我昨晚熬大夜終於把機構設計圖給趕制出來瞭，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感覺？】

謝允昭：【其實我不是特別滿意，但又說不上來是對哪處不滿意。】

謝允昭：【在手機上我說得不是很清楚，你應該也沒怎麼聽明白，要不我們約個時間見面聊聊？】

謝允昭：【羨羨，你哪天有時間？】

關於機構室內設計的事情，本來昨天晚上就該說完，但她為瞭送聞宴去醫院，當場放瞭謝允昭的鴿子，結果最後人沒送成，事也沒談成。

機構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再拖瞭。

時羨沉思片刻之後，低頭打字回謝允昭。

SX：【今天晚上談可以嗎？順便請你吃個飯。】

謝允昭：【可以，幾點？我來接你。】

SX：【位置】

SX：【我五點半下班，麻煩你瞭。】

忽然，時羨感覺左肩被人輕拍瞭一下，她朝左看去，好好立在右邊對她嘻嘻一笑：“時老師，你被我騙到啦。”

她笑瞭一下，還不等她說什麼，小姑娘原本負在背後的手在她面前一伸，白嫩手心放著十來顆精致又小巧的糖果。

好好歪著頭問：“時老師，你吃不吃糖？”

穿著淡粉色舞蹈服的小女孩乖巧又可愛，小肚子鼓鼓的，時羨忍不住摸瞭摸，她隻拿瞭一顆糖，捏在手裡把玩：“謝謝你的糖果。”

“時老師，你現在開心瞭嗎？”

“什麼……？”

好好掰開時羨虛虛握成拳頭的左手，將那些糖全部攤在她手心裡，聲線清脆稚嫩地問：“時老師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沒騙小孩，時羨誠實點頭，“嗯，有一點點不好。”

好好眨巴眼睫：“那現在呢？”

“一點點不好都沒有瞭。”

“是我把時老師給哄開心的。”小姑娘一聽，踮起腳尖在原地喜笑顏開地轉瞭個圈，“什麼時候下課啊，舅舅怎麼還不來接我？我要跟他說，我把時老師給哄開心瞭……”

時羨神情茫然片刻。

她和聞宴又不熟，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跟他講的。

時羨輕聲商量：“好好把我哄開心的事，我們兩個人知道就行，不需要告訴舅舅的，不然他會覺得很煩的。”

好好在她身旁坐下，歪頭問道：“舅舅問我怎麼辦？”

聞宴怎麼會問自己的外甥女，關於她這個前任的事，時羨搖頭，肯定回道：“放心好好，你舅舅他不會問的。”

“時老師，你相信我，他會問的。”

語氣過於堅定，好好在她略微疑惑中，慢悠悠開口：“我進教室之前跟舅舅說，你看起來很不開心，舅舅就讓我哄哄你，還讓我下課後告訴他，我有沒有把你哄開心。”

時羨微微張著嘴，愣瞭一下。

兩秒後。

她輕輕地問：“給我糖吃就是你哄我的辦法嗎？”

“舅舅說的，他說時老師你喜歡吃糖，讀書的時候總是買很多的糖放在課桌裡。”好好沒什麼心思地點頭，這話說完之後，又提醒道：“我爸爸媽媽說糖果不能多吃，會長蛀牙的，時老師，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吃那麼多的糖瞭，小心蛀牙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