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止言的思緒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到瞭好久之前。

那個潮濕的午夜，溫度驟降。他在睡夢之中被特殊提示音喚醒，伸手摸過枕頭旁的手機。

點開微博，看到女孩深思熟慮之後，給他發來的，一長串的消息。

從那個男人表白的鮮花，到自己心中的迷茫感受。

從父母的擔憂，到各種聲音的慫恿。

最後彙集成瞭一張，刺眼的照片。

那一夜的雨極大，落地窗被風雨吹得噼啪作響，像是要碎裂爆炸開，濺落下二十層，消失在他的世界。

大概是天太冷瞭。

他一整夜沒有睡。

直到他這裡天光乍亮，女孩那邊進入夜晚。

他才很慢很慢地，將手機拿瞭出來，打下兩個字。

“恭喜”。

再在那之後。

就是他解決手頭所有的事情。

買瞭回國內的機票，重回北寧。

——是因為當時她沒有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才這麼想的嗎？

祁止言沒有回答，走瞭出去。

……

休息室內開著空調暖氣，徐邀星擡眼時看見柴月提著裙擺匆匆忙忙地跑瞭進來，劈頭蓋臉地問瞭一句“什麼情況”，整個人的眼裡充滿瞭對八卦的激情。徐邀星有些無奈，卻也能明白她的好奇，猶豫瞭一下，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想瞭半天，對上柴月的目光，她忽然很突兀地開口：

“寶寶，如果你是他的話，你會很生氣嗎？”

“生氣？生氣應該也不至於吧，”柴月不以為意，“你人我還不知道嗎？你不可能跟謝錚有什麼過分的來往，最多也就是他單方面追求你。既然如此，為什麼會生氣？最多就……嫉妒一下？”

“……”

徐邀星沒說話，她回憶瞭片刻剛剛祁止言的神色，總覺得不太像是吃醋。

可到底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來。

“哪怕我本身沒有這個想法，我也知道，在別人眼裡，我很容易就變成一個剛剛才分手沒多久就‘傍上大款’的，”她沉默瞭好一會，才有點艱難地開口，“‘無縫銜接’的，女人。”

“我對這些看法無所謂，也不介意別人在背後怎麼編排我，更不是擔心祁止言會懷疑。”

“可就是因為他相信我，我才……”

她緩緩地低下頭，聲音有點莫名的啞：

“我才要更加堅定地，站到他這一邊。”

想要告訴他。

他是唯一的。

他是，最特別的。

柴月似乎有點沒明白她的意思，怔怔地眨瞭眨眼：“可你既然已經選擇瞭他，對他還不夠好嗎？”

不夠。

徐邀星在心裡默默呢喃道，不夠。

她想要更加堅定地站在祁止言的那邊。

就像祁止言以前支持她那樣。

“寶寶，”徐邀星豁然起身，抿住唇；緊緊地扣住瞭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我回去之後再跟你說好嗎？我現在想……”

柴月看著她往門口的方向走就懂瞭，也下意識地站起身，心領神會地點瞭點頭：

“好。”

休息室的門驟然被打開。

徐邀星想要匆匆往外走，卻迎面撞入瞭一個人的懷抱。

“對不……”

她擡起頭，對上瞭祁止言的雙眸。

本來她應該將這句道歉吞下去，可是愣瞭好半晌，她反而將下半句話補全。

“對不起。”

第一句話說出口之後，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徐邀星輕輕吸瞭吸鼻子，伸手摟住瞭祁止言的腰。

她低著頭，沒能看到祁止言臉上微怔的表情。

“明明當時那個幫我的人都是你。”

“可這麼多年來，我都認錯人瞭。”

直到你降臨

祁止言曾經覺得，他生命當中許多重要的時刻，似乎都在下雨。

夏天時，從國外回到北寧，他沒有來得及怎麼好好休閑玩樂，將行李隨便地找瞭個住處暫時放瞭下去，收拾整理瞭一天，就照著霍斯行的人脈，去參加瞭一個徐邀星男友會在的宴會。

那天的天氣很差，走到半路就開始下雨。紅燈籠似的車尾燈緩緩地排滿瞭整個世界，映照著潮濕、燥熱的水窪。坐在車內，祁止言隻緩緩地盯著玻璃窗沿滑落的雨珠。

耳畔回蕩著輕輕縹緲的音樂聲。

女歌手的聲音婉轉悠揚，卻又含著淡淡的悲傷。

祁止言收回目光，又翻瞭一頁自己手中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