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吞不掉”宋采青撥開額頭瀏海，露出描畫得很細致的眉毛，滿臉的篤定</p>

“什麼意思？”</p>

“蕓棠姊曾經問過張東信立遺喔的事，我猜，在她生病時已經著手處理財産問題，可惜她最後沒有讓張東信處理，現在我隻要找到蕓棠姊托付的律師，就能逼他把錢吐出來，我已經在律師界放出消息瞭”張東信是她的大學同學，擅長處理離婚事件</p>

賀鈞棠沒有她那麼樂觀“大姊去世的消息已經傳開，如臬她真的曾經托付過律師，不至於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p>

會不會是來不及處理，便……他揺揺頭，說道：“不管怎樣，確定他和林薇棻的婚期，對我們是一件好事”</p>

“對，他不盡快解決諾諾，林薇棻那裡可不好說話”</p>

“謝謝你，諾諾的事還是要麻煩你”</p>

“我倒是不怕麻煩，不過……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看在我這麼辛勞的分上，請我喝一杯？”宋采青勾起他的手，順勢把頭靠到他肩膀</p>

這是宋采青早就做慣的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他不習慣瞭</p>

不是宋采青的錯，是他的問題賀鈞棠椎開宋采青，滿臉抱歉說：“對不起，我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下次好瞭，下次請你吃飯”</p>

宋采青是個再聰明不過的女子，他已經表現得這樣明顯，如果她再裝傻，會不會到最後連朋友都當不成？</p>

很失望、很難受，有一種錯失機會的心痛，但在社會闖蕩多年，如果還不懂得該在什麼地方止血，未免太蠢</p>

偏著頭笑望他，半晌，宋采青問：“我很想知道，是什麼促使你的改變？”</p>

“改變？我？”</p>

“以前的你可不會樂意待在傢裡”更無法容忍旁人在他身邊制造髒亂</p>

“現在情況不同，我有諾諾瞭，孩子需要大人陪伴”</p>

“借口，你已經幫他請瞭醫生當傢教”這不是普通孩子能得到的待遇</p>

賀鈞棠笑而不答，確實是借口，但他不想告訴宋采青，他喜歡和諾諾相處，更喜歡和“傢教”相處</p>

餅去老愛往外跑，是因為不願意承擔一屋子的孤寂，不願意讓自己感到窒息，而現在新成員的加入讓這裡不再是用昂貴的金錢換來的美好空間，而是完完整整的傢，累瞭厭瞭疲累瞭，可以安心停靠的傢</p>

即使他們很麻煩，老是把房子丟得骯髒淩亂，即使他變成老媽子，老是跟在兩個懶散傢夥的後面收拾一團混亂，但沙發有人分享瞭，空氣裡有人的氣息瞭，冰箱裡的飲料食物不再經常出現未開封狀態，陽臺的衣架上紅紅綠綠、大大小小的衣服掛一整排……這些情況，讓有潔癖的他感到安心</p>

所以他願意待在傢裡，所以他向侯一燦發出通知，在露營回來的那個深夜裡</p>

他對侯一燦說我想要追求葉梓亮，讓她成為我的傢人</p>

侯一燦在電話那頭停頓好幾分鐘，賀鈞棠知道他難過，知道他心澀痛，把視若珍寶的女人拱手讓出去，他心如刀割</p>

賀鈞棠不催促他，隻是靜靜地等待，等他開口祝福，或者……掛掉電話</p>

五分鐘，或者更久後，侯一燦說：“這是我想要的”</p>

這些年，阿燦經常告訴他明明和亮亮的故事，經常向他描述亮亮是個多麼溫暖光亮的女子，更不隻一次想介紹兩人認識，是他堅決反對</p>

君子不奪人所好，阿燦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願意自己的幸福建構在好友的痛苦上因此再心動，再清楚葉梓亮的美好，他始終不願意向前跨一步，直到……諾諾讓他束手無策</p>

葉梓亮加入瞭，她像阿燦形容的那樣光明溫暖，她果然是個發光體，會吸引人們向她靠近，即使他不是她的病人，卻也無法控制自己</p>

他還在否認、還在猶豫，還在處處顧慮阿燦的心情時，葉梓亮已經敲開他的心，教他無從抗拒</p>

他說：“阿燦，我要你知道，你也是我的傢人”</p>

侯一燦輕輕一笑，說：“好好愛亮亮，她值得最好的對待”</p>

賀鈞棠同意，葉梓亮不值得，還有誰值得？</p>

宋采青見他眼底散發出濃濃的幸福感，他好看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但她卻看得心酸心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