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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不知我(9)
作者:杙钫 阅读记录
“不瞭。”
“裴奕,桑落酒,我想與故人喝。”
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都是我央求他,他無奈地向我妥協。
他坐下來。
我給他也斟瞭一盞清酒,自己端起酒盞,仰頭梗著脖子,一飲而盡。
又斟上一盞,手微微抖著。
燭燈無言地靜默,落在微漾的酒液中,碎成瞭一瓣一瓣的月光。
為什麼呢?為什麼偏偏是我?
我的前十幾年就像一盤設好瞭的棋局。
幼時的我喪母,被迫寄人籬下;
豆蔻的我被迫離開我所以的故國,扮演另一個自我;
數日前,我被迫親手挽弓,將箭矢射向自己心愛之人……
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呢?
我親愛的,綠眼睛的小公主,長寧?
那場落在途中的最後一場大雪,慢慢覆上瞭那些雜亂無章的馬蹄印,掩蓋瞭止於邊境的車轍痕,本該也抹掉我作為長寧公主的一切。
為什麼不?
裴奕隻是坐在我面前,搖晃著酒盞,靜靜地看著我。
我眼中的月光也落入他的眸中。
我手中的酒盞裡綻開瞭小朵漣漪,將月光粉碎。
我失聲痛哭。
裴奕起身過來,奪下我手裡還要送往嘴邊的酒盞:
“別再喝瞭。”
“裴奕,你帶我走吧!”
我將雙臂摟上他的脖子,仰起脖子,想要吻他。
他的瞳孔幾不可察地顫瞭顫,似乎是想躲開,但我勾住瞭他的脖子。
我的唇瓣輕輕貼上瞭他的,蜻蜓點水的一下,淺嘗輒止。
然後逃離。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裴奕,我——”
他的大手覆上瞭我的腰。
“我在。”
他低下頭來,以同樣的方式回應瞭我。
我們的氣息混亂地糾纏,怦然的心跳震顫。
混著桑落酒的清香,晃著昏黃燈燭的暗影。
黏膩又熱切。
我搖搖晃晃地撐著桌子站起來,再一次地,抱緊瞭他。
他炙熱的溫度和急促的呼吸包裹住我。
我感受到他的身體的某一部分分明起瞭變化,滾燙,灼熱,勾引得我想要再進一步。
我騰出一隻手想去解開他的腰帶。
但是,我的手被按住瞭。
有那麼一小會兒的時間,他一動不動,像一座石頭雕像,不過似乎是未冷卻的火山巖。
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將我推開瞭,和我隔出一段距離:
“長盈公主,您醉瞭。”
“我沒有!”
為什麼我不可以跟你走?
為什麼你不願意帶我走?
“裴奕,為什麼?”
他沉默著,放任我歇斯底裡。
“先是母後,再是木卡,現在是你——為什麼會這樣?”
我蹲下身,捂著臉痛哭。
他嘆瞭口氣,蹲在我面前,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語氣軟和瞭下來:
“長寧——”
“亙在我們之間的,是國傢,是戰爭,是伏屍百萬,是流血千裡。”
他輕輕地說,像是告訴我,也像是告訴他。
我嚎啕大哭。
我想我沒醉,我聽見瞭。
我和衣在床榻上醒來。
頭還有些悶。
我起身,看向桌上——那裡擺著的一壺酒和兩隻酒盞向我表面昨天切實地發生過什麼。
不隻是一場幻夢。
天已大亮。
宮人告訴我,澄國來的使臣天微微亮就離開瞭。
早膳是幼時最愛的糕點。
是長寧公主的幼時。
此後,我為長盈。
第⑧章
太子妃生瞭。
是晚上。
燈燭亮著。
丫鬟不斷地向産房端進熱水,夥房裡的柴火不停地噼噼啪啪響著。
我披上衣服,在太子妃的房前守著。
在嘈雜的腳步聲,産婦的嚎叫聲,接生婆的“用力用力”中,我終於捕捉到瞭生産即將結束的訊號——嬰兒的啼哭聲。
接生婆抱出來兩個孩子,“是一男一女啊。”
我顧不上去看,隻教人替我傳口信進去。
得到準許,我快步走進房內。
太子妃散亂著頭發,蒼白地躺在榻上。平素服帖的脂粉因出汗而顯得髒亂。
她的臉色並不好,但還是撐著勁兒和我說話。
我讓她睡會。
她卻看著我,滿臉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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