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意識不同於大火，不是受風向和助燃物決定的，它是自由的啊。”

“自由？”盧文秋嗤笑瞭兩聲，“假設她真的這麼想就好瞭。好像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又為什麼這樣和你對話，一切都是我的過去使然，都是我的經歷和已有的認識使然，又都是周圍的環境使然。”

小香音隻是站在他面前，以透明的雙眼註視著他。

盧文秋繼續說道：“恐怕說什麼靈魂、什麼因緣、什麼死後世界，都隻是這火光一廂情願的自私的妄想吧！燒過瞭，也就不存在瞭。”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是我覺得依照你的性格和見解，你應該否定我，而不是現實的你在真真切切地反對這個看法，”盧文秋笑瞭，“說到底，你已經不存在瞭啊，再糾纏下去有什麼意思呢。我隻是在執著於自己心中的殘影罷瞭。”

“秋君，別去思考這個問題瞭，好嗎……”

“我還記得上回那小木屋，不知我是怎麼夢見的。可能是平時在哪裡看到的旅遊廣告吧，然後下意識覺得你會喜歡，”他皺瞭皺眉，“可是、可是……算瞭吧，請原諒我，我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但現在再說什麼原諒已經來不及瞭，還是不要原諒我吧，畢竟你隻是代表我的想法，豈不是我自己原諒我自——”

他話還沒說完，小香音忽然俯身向前，摟著他的脖頸，親吻瞭他。

“至少、至少，”她臉頰緋紅，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這個吻還是真實的吧？”

盧文秋出神地望著她，已經忘記該說什麼話瞭。

“再見！我走瞭。”她說瞭一聲，便後退兩步，往店門跑去。

“可外面還在下雨呢！”

盧文秋說著，在雨傘架取過唯一的一把傘，遞給她。伸出雨傘的一瞬，他內心仿佛像觸電似的，動作也凝在瞭空中。

她搖搖頭，“好啦，這一把是我送給秋君的，你就收下吧。不要還給我瞭。”

“我們還會再見嗎？”

“當然！”她推開門，“隻要秋君不再抱有那種想法……”

她的聲音，連同她一起消散在遠方陰冷的霧雨之中。

第 137 章

盧文秋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

那把傘自然是夢中的事物。並不會如電視劇那樣，恍然出現在他手邊。

他已經不信任自己的記憶力，於是匆忙記錄下夢中的一切，而後決定隻身前往東京。去尋找她。

買瞭早上十點的車票。這時是2009年2月23日。

“啦啦……啦啦……鏘鏘……”

不知名的歌謠，又響起瞭。

“夠瞭！讓我做完這一件事吧！”他吼道。

“啦啦……啦啦……鏘鏘……”

這是他的最後一篇日記。字跡尤其混亂，幾乎已經看不清楚瞭。編者此前一直無法獨力閱讀這篇，多虧鐘先生聯系到在美國的張卓文先生，由他們兩個和編者一同辨認，才辨識出許多意料之外的信息。

編者會加入“[方括號]”作為解釋，“（圓括號）”作為對解釋的補充，來盡量闡明他的說辭。當然，不一定準確。

2/23 曜日？雨。

[2/23 月曜日雨]

（略去一團亂麻的記夢內容）

……

上瞭鎖呼呼氣球我眼睛眼睛的物平流層想一樣飛起什麼鎖上你就白瞭瞭完事瞭你在中樞眼睛打開撞開在哪不想想不想

[閉上眼睛，就會浮想起夢中的事物。如果能夠緊閉雙眼，不再醒來該有多好。]

上帝上帝啊用手墻灰塗在沒有白天上黑天上祂啊啊在這裡黑瞭天上天堂告地面中樞這一塊不可說說不可我說口永遠不說出

[是誰抹去瞭世間的顏色呵，隻覺天昏地暗。內心鬱悒，苦不堪言。]

火烈鳥斑點斑點我漂浮汽油燒灼烤立春宙斯恨敲石獅子不讓最後過去不讓走啊銜尾彗星打漏網的中樞梅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來轉去我麼呀都沒有什麼瞭老人與海錯空手而歸

[我心急如焚，但內心已經是漆黑一片瞭。可見連時間都在擋路，輪回著，隻是讓人內心越發空虛而已。]

我自己還專門大捕鯨船大大捕鯨船一樣的手你我自己她說方向盤方向沒有遙控器都是到底自己何物寫來用啊線紙汽油滾去滾來在大地鋪蓋瞭我黑為什麼你說我哪你不說我

[說到底我隻是一直自私地操控著她。（還妄想）在信紙上寫什麼呢。天地都變成瞭渾渾的黑色，要說我索性隱藏其中好瞭。這是何故呢，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