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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钟遥遥(330)

作者:吃一整天 阅读记录


在信件發出之前,小山晴也給美鈴看瞭。盡管美鈴抱著一肚子火,無奈信函寫得實在是情意懇切,字字泣血,連她看瞭也難免動容。

“我本來很抵觸的,但一讀他寫的東西,真的能感覺到那種壓抑的負罪感。我想的是,這樣的信,香音讀瞭也許會好受一些吧。”淺川女士說道。

“所以我們就寄出瞭。”小山先生說。

“裡面到底寫瞭什麼?”編者問。

“都過瞭這麼久瞭,隻能想起一些邊邊角角的事情,”小山先生撇撇嘴,“要是把我哥叫來,應該能記得多一些吧。說不準他還留瞭副本?”

編者沒能去美國找到小山佑元,的確可稱遺憾。

“我呢,”淺川女士舉瞭舉手,“我倒是細細看瞭,我記得他在信裡面回想那件事,雖然用瞭很婉轉的方法,但我們都擔心提起來會刺激到香音。”

“除瞭回想就是他說的‘懺悔’瞭吧?”小山先生想瞭想,“具體就是自己在美國這一年想瞭什麼,然後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後悔不已之類的話——自然從我口中說出來就味同嚼蠟瞭,但相信以我哥的文筆,打動人是不成問題的。”

“‘回想’和‘懺悔’,就這兩點嗎?”編者問。

“我想想——還有一節是‘贖罪’。他決心把整頓自己的生活,作為向她贖罪的手段。具體來說就是禁欲和行善,包括我之前說的給救濟機構捐款,給教堂捐款,然後恪守單身的原則等等。還有一點,他在三十歲之後就開始慢慢吃素瞭,當然作為日本人的習慣,一個月還會吃上一頓魚片。最後是‘祝福’,也就是那些都能想到的內容。”

“嗯,”編者如實記錄下來,問道,“所以他現在還是這樣?”

“當然,”小山先生點點頭,“我去年休假去舊金山見他,他還是原來那副樣子。你看,我們當時還拍瞭照……”

小山先生把他與兄長的合照遞給我看,他身旁穿著白襯衫,身形瘦削,胡子刮得精光,雙目卻炯炯有神的,就是小山佑元。

“他的工作怎麼樣瞭?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寫戲劇的嗎?”

“那是自然還在做瞭,”小山先生說,“他為本地的劇團打工,用英語給他們寫音樂劇,也學會瞭編舞。有兩次他的戲被搬上瞭紐約,一部是講大正時代的,另一部是寫近代歐洲的,都上瞭報紙。我們全傢都很驕傲,但他也隻是一笑置之——他對這些榮譽並不上心,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就知足瞭。”

編者嘆瞭口氣。

信封上隻寫著“中島香音女士親啓”幾個字,為瞭防止盧文秋插手,信先寄到瞭美鈴的住所,再由她親自交給香音。

這時期末考剛剛結束,還有幾天就到二月瞭。

美鈴把香音叫到活動室,親手將信封交給瞭她。

“千萬不要讓盧文秋發現。”美鈴叮囑道。

香音有些遲疑,不置可否。

“答應我。”她將手放在香音的手上。

“我……我說不準,我看情況吧……”

“不用看情況,你看完之後燒掉就好瞭。”

“這是誰寄來的?”

美鈴吸瞭一口氣,答道:“小山佑元。”

香音聽瞭這個名字,仿佛早已預見似的,淡淡地點瞭點頭。

這倒是出乎美鈴的意料,她無法分辨她眼中的神色。

“他……他寫給我的?”

“嗯。是親筆信,”美鈴點瞭點頭,“你放心吧,是我們讓他寫的。”

“我早就知道他回來瞭,可是你們……”

香音想問,可是你們怎麼和他站在一起瞭呢。

“怎麼瞭?”

“沒什麼。我會看的。”

雖然已經讓她勉強作瞭保證,Lucid Canon的衆人,仍然對香音很不放心。假設這封信給盧文秋看見,隻會使事情更壞。其他人的看法尚且如此,何況是美鈴,她既知道他們的夫妻關系,內心深處對她更不抱太多信心瞭。

雖說先前小山不知從何處聽來些流言蜚語,說是香音和盧文秋踐行瞭婚約,他為此對美鈴旁敲側擊,她則對此矢口否認。畢竟她答應瞭香音,要保守秘密。

“怎麼可能嘛,”美鈴笑道,“小山,你想多瞭。”

小山晴也笑瞭笑,“希望是我想多瞭吧——我隻是覺得再這麼下去,他們真的結婚也不無可能。”

“也許我們十幾年前隻是自欺欺人而已,”小山先生搖搖頭,“其實老早就該知道瞭,他們倆的關系,難道還存在其他走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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