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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钟遥遥(328)
作者:吃一整天 阅读记录
事情改變是在佑元青春期之後,他開始接觸戲劇,很快産生瞭對文學的熱情。將渾身精力拋在創作的狂想之中,寫出瞭幾部優秀的作品,有兩部短劇甚至刊登在全國性的文藝雜志上;這時佑元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很快聲名鵲起,保送到本地有名的高中。
相比之下,小山晴的經歷就平平無奇瞭,他上瞭高中,才被音樂老師發現打擊樂的才能,也沒什麼興趣不興趣的,因為文化成績一般上下,為瞭考個好大學隻能試著走走藝術道路。至於考關西音大,其實他本來從未想過,隻是因為他哥考上瞭,他追逐著哥哥的腳印,也報考音大試試。
不僅是報考音大,還有選擇打擊樂部,乃至進入樂研社,組建樂隊,全都是哥哥在支持他,無論精神上還是經濟上。
這天看球看得很晚,曼聯踢米德爾斯堡。父親久違地開瞭一瓶朗姆酒。佑元是個酒鬼,自然暢暢快快地喝瞭不少。小山晴不喝酒,但這天為瞭他哥的事很是煩悶,也淺酌瞭兩杯。到天亮之前才睡覺。
他沾瞭一點酒精就睡不著覺,再加上天慢慢亮瞭,躺床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起來。吵得佑元也睡不著覺。
“行瞭,都讓你別喝那麼多瞭……”佑元無奈地說道,“又失眠瞭吧。”
“就是安靜不下來,整個腦子跟超頻似的,反而越來越清醒瞭。”
“你別動就完事瞭,閉上眼睛,裝作睡覺的樣子——”
小山晴閉上瞭眼睛,黑暗中浮現的卻是自己十五歲的時候,佑元已考上瞭音大,自己卻與心儀的高中失之交臂。
在哥哥前往京都的前一天晚上,小山晴也是這樣難以入眠。佑元就跟他說,即使睡不著,就當做演話劇一樣,躺著做出睡著的樣子,不一會就能入睡瞭。
他闔上雙眼,就想起四年前的這一幕。
“我想起來你那時候也這麼跟我說來著。”小山晴喃喃道。
“嗯。這是一貫的方法瞭,很有用吧?”
“你當時為什麼要那樣做呢……”
“為什麼?因為你是我弟啊,”佑元漫不經心地答道,“再說你睡不著會吵到我。”
“我不是說這個,你知道的。”
佑元愣瞭一愣,“我喝醉瞭。”
“這根本不像是你做出來的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每一個片段我都記得很清楚。”他緩緩答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們都知道你對她有意思。為什麼要那麼對她?”
“我純屬見色起意而已。我就是個混賬——別再說這個話題瞭。”
佑元背過身去。他喝瞭酒,就與平時判若兩人瞭。
“哥,你上次才說瞭,你很後悔。”
“嗯,但你也說瞭,後悔已經於事無補。我決心不再去想這件事。”
“我知道,”小山晴咬咬牙,“我知道你滿腦子都是這件事。”
佑元沉默瞭一會,冷冷地應道,“好瞭,睡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小山晴說,“如果你對她真的抱有歉意,完全可以寫一封信,或者怎樣,來向她道歉,或是按你說的——懺悔。我相信以你對她的感情,你一定很痛恨自己吧。”
“你的態度為什麼全變瞭,”佑元問道,“你前兩天還在詛咒我。”
這倒是把小山晴問住瞭,他一時啞然。
他哥哥隻是笑瞭笑,說道:“下次別喝酒瞭。別人請客也別再喝瞭。”
在回到山形的這段時間,他借助短信,和美鈴、池田與近江都談過瞭。
美鈴的意思是,最好讓他遠離香音,永遠將自己隔絕於她的世界。無論是懺悔還是贖罪,都自己找一個地方靜靜進行,不要打擾到她;但池田和近江都認為,如果他有意贖罪的話,寫一封信倒是無妨——前提是讓他們檢查過,確保其中不會有任何刺激到她的內容。
兩票對一票。小山晴將他們的意見,轉告給哥哥。自從那天喝瞭酒說瞭一些話,他對哥哥的態度就略微軟化瞭,雖然依然無法像以往那樣情真意切,但至少不至於面若冰霜。
自然,小山晴還在生佑元的氣,也無法代表香音或Lucid Canon原諒他。隻是一來知道哥哥處在這樣的煎熬之中,二來估測香音也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中,假設一封道歉的信函能夠化解這兩方的一些苦痛,大抵也不能說不是一樁好事。他知道換作美鈴,頭一等大事肯定是將佑元繩之以法,但事情過去太久,再去追究已不可能,並且佑元說到底還是他親哥哥,事情無法做得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