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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钟遥遥(230)
作者:吃一整天 阅读记录
“話說回來,”他問二宮,“你們那邊有悅文社一類的社團嗎?”
“那當然有瞭,隻不過我沒有加進去。”
“為什麼不加呢?”
“唉,不想加,”她嘆瞭口氣,“說實話,我越來越覺得,文學這個東西,其實一個人弄弄就可以瞭,沒必要把大傢都集結到一起。”
“本來這種社團設立的初衷就是交流吧,以文會友之類的。”
“嗯,這我也明白,但最後落得怎麼樣呢,你看悅文社就知道瞭。”
“我總覺得你們工作沒什麼酬勞,其實還挺偉大的。但想一想就知道沒辦法持續下去。”
“也不能說沒有酬勞,隻不過是杯水車薪罷瞭。真的,在外面便利店當兩天兼職,已經超過出一本季刊自己能拿到的稿費瞭。”
她看向窗外,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瞭,幸而劄幌的夜空還很明亮,沒有一絲烏雲,掛著幾顆疏星。
“你吃完瞭嗎——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二宮說。
“嗯。”
盧文秋把服務員叫來結瞭賬,他們便下樓離開。
入夜之後的美食城更加喧鬧,到處都是人來人往。盧文秋一邊跟著二宮,一邊好奇地張望四周。
不一會,他們便來到瞭一傢酒吧前。酒吧的名字叫“Zeitgeist”(時代精神)。
“你上次讓我找找有沒有‘L’égalité’的替代品,還真叫我找著瞭。”
“就是這裡?”
“嗯,進去吧。”
這裡其實不算地下酒吧,也就是普通的酒吧而已。有駐唱樂隊,也有琳瑯滿目的酒單。
“我記得你是喝‘黃昏孤鴉’對吧?”她問。
“對,怎麼?”
“我嘗過瞭,這裡的‘白裡安’和‘黃昏孤鴉’最像,你可以嘗嘗。”
“白裡安?一戰那會的法國總理?”
“對,就叫這名。”
盧文秋略略看瞭一眼酒單,基本上都是這個風格。
“你呢?你喝什麼?”他問。
“我來一杯‘大流士’。”
“Zeitgeist”要比“L’égalité”寬敞許多,很少像那裡一樣人擠人,反而給人一種大廣場的感覺。內部掛著彩燈,又裝瞭大投影儀和大屏幕,盡管風格和“L’égalité”相近,裝潢也要華麗得多。
“剛剛你請瞭我,這下就讓我來請你吧。”二宮說。
“行……謝謝瞭。”
喝瞭一點,盧文秋反而覺得這裡空曠之餘,又有些寂靜瞭。
“你現在還有寫詩嗎?”他問她。
“我還疑惑呢,”二宮笑道,“剛剛吃飯那麼久你都不說這個,原來要等到這裡再聊。”
“那可不。”
“寫是有在寫,但是——怎麼說呢,自己總覺得不滿意。”
“你要求太高瞭。”
“不是,我確實覺得不如以前那麼好瞭。可能是換瞭地方,沒靈感瞭。”
“這也有可能。”
“主要是讀文學慢慢少瞭,腦子裡面就沒有那麼多話可寫。你知道的,這既是一氣呵成的東西,又是厚積薄發的東西。”
“嗯,我懂。而且創作一旦停瞭下來,到時恢複就會感覺很難。”
“一段時間不寫東西,突然提筆瞭,肯定會有滯礙。”
她將“大流士”飲盡瞭,又叫瞭一杯“波拿巴”。
“而且感情也很重要,有感情刺激的時候,能寫出好多好多作品——尤其是詩歌,真的。”她在桌上撐著腦袋,懶懶地說道。
“那當然瞭。”
“當時……當時撫子剛剛走瞭,我心情糟糕到極點,就寫瞭好多詩。”
“工藤……”
這個名字帶來瞭幾多愁緒。盧文秋也一口飲凈瞭“白裡安”,又點瞭一杯。
“我真的沒想到她這麼可憐,”盧文秋說,“早知如此……對,如果早些知道就好瞭。早些知道的話,一定有辦法。”
“她自己總是藏著掖著,什麼事情都不和我們說。然後每天又還是那高高興興的,笑呵呵的樣子。唉,我當時真不該拋下她,真的……如果我能陪她寫完那一期《海月》,該有多好呢。”
“不怪你,你也已經盡力瞭。我相信工藤是感激你的。”
“可是——可是結局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不是嗎?”
二宮擦瞭擦眼眶。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真是太傻瞭。太傻太傻,為什麼要走到這地步呢。我……我總能理解她,但是又很不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