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怎麼樣瞭？”中井問。

“我看它不動瞭，覺得很奇怪，想看看它能不能聽懂我說話。”

“哦哦，更加有趣瞭！”野原嚷道。

“我就說瞭一句‘Bonjour’，然後聽見他用粗重的嗓音，說瞭一連串聽不懂的話，我連忙說‘Je ne sais pas’、‘Je ne sais pas’，見他不說話瞭，我想他會不會有什麼疑惑，就解釋道‘Je ne suis pas franais’……”盧文秋講到一半，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這傢夥！”中井笑道。

她們在學校走瞭一會，又到瞭附近的商業街，趕著春季特價買瞭幾件衣服。

回去住所的路上，香音仍然神不守舍的。

美鈴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你好像還是不太舒服，怎麼瞭呢？”她試探著問道。

“沒什麼。”

“你好像沒什麼精神。”

“是嗎……”

“對。”

“我……算瞭，”香音擺擺手，“淺川同學想去哪兒逛逛呢？”

“天黑瞭。不如吃個晚飯再回去吧？早點吃飯也好。”

“嗯，去哪兒？”

“我看看——你喝酒嗎？”

“一點吧。”

“附近找個居酒屋如何，喝點酒，休息一下。”

美鈴想的是，如果香音真的守口如瓶，或許一點酒能把她的秘密引出來。她並非出於好奇，隻是單純地相信，倘若能說出來，香音的心情或許會好些。

況且，找這麼一個人多的地方，也能隨時緩解下可能變得尷尬的氣氛。

窗邊的位置已坐滿瞭人，隻好找靠裡面的桌子瞭。

美鈴坐在靠走廊的位置，讓香音坐裡邊的沙發。

她們點瞭兩盤下酒菜，兩杯啤酒。不等美鈴說話，香音就咕嘟咕嘟地灌下一杯。

“你悠著點……”美鈴勸道。

香音喝完一杯，就趴在木桌上，慵懶地把玩著空酒杯。

美鈴按抑住瞭酗酒的沖動，慢慢喝著自己的啤酒。

“好啦、好啦……”她把手搭在香音的手上，“有什麼不高興的，可以跟我說嘛。”

香音隻是轉過頭來，默默地看瞭她一眼。

“畢竟我們是好朋友嘛。”美鈴撐著腦袋，看向她。

“好朋友……嗎？”香音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重複道。

“對呀。好朋友就是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對方訴說的。”

“這樣嗎……”

香音回憶起一年前的三月份，那是盧文秋和她成為好朋友的時候。

“是因為演講的事情嗎？讓我猜猜——因為沒能聽完演講的內容，你不高興瞭嗎？”

她的聲音真是溫柔。香音坐起來，揉瞭揉眼睛。

“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和我說吧。”

香音並非想要向她隱瞞，而隻是不知從何說起罷瞭。

“嗯……讓我想想該怎麼告訴你。”

“想到什麼說什麼嘛！我也有很多秘密，我們可以交換！”美鈴笑道。

“嗝！”他們結瞭賬，起身的時候，中井打瞭一個巨響的飽嗝，“Je ne peux plus marcher（我走不動瞭）！我快要撐吐瞭。”

“早叫你別吃那麼多瞭，貽笑大方，”野原揶揄道，“法國人都像你這麼吃飯嗎？”

“我看他是在法國餓著瞭，回來吃夠本，”齊藤說道，“這是有理論依據的，你們可以叫我專業人士……”

“行瞭，讀六年的專業人士。”盧文秋笑瞭。

“你真是……說起來現在幾點瞭？”

中井看瞭看表，“七點不到，怎麼？”

“我想著我們能不能去別的地方玩玩——例如，唱卡拉OK？”

野原笑道：“行啊，某種意義上你們可以叫我歌王，小盧聽過我唱歌，對吧？”

他拍瞭一下盧文秋的肩膀，但盧文秋沒空理會他。

他瞥見瞭香音。她怎麼會在這裡呢？她怎麼來到瞭這裡呢？

“怎麼瞭嘛，別不理我！”野原嚷道。

我不可能看錯，絕不可能。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無論怎麼想，都是香音。

但是野原扯著他的手臂，他們走開瞭。

美鈴正在慢慢喝酒的時候，忽然看見香音顫抖瞭一下。見她瞪大瞭眼睛，張著嘴，定定地望著自己身後的什麼。

“怎麼瞭？”美鈴有些奇怪，回頭瞧瞭一眼，“沒什麼呀。”

香音顧不上美鈴，站起身來，匆忙追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