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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钟遥遥(15)

作者:吃一整天 阅读记录


6/29 金曜日陰

另一個管行政的老師,姓山根的,把我叫去瞭。同行的還有本院其他幾個中國留學生。一個姓劉的,去行政樓的路上就跟我們說,肯定和馮助教有關。又有一兩個學生附和,說他欺人太甚雲雲。

有個姓孫的學生,自作聰明地說自己學瞭一口臺灣腔,打電話的時候假扮成臺灣人,這才免得被馮助教針對。我們隻能笑笑,都瞧不起他。

聽他們說,之前隔壁宿舍還搞過一次聯名,呼籲換掉助教來著。但學院還是把這事壓下來瞭,聽說雖然馮助教為人大有問題,學術上可謂是成果豐碩。在臺灣讀本科的時候,已誤打誤撞,寫瞭幾篇牛逼屌炸的論文。而且,還有另一些留學生,因為沒受到他的歧視,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實質上是反對換助教的。

唉,這些人,事不關己永遠沉默,短視的寄居蟹。

山根也就是問瞭一兩個學生,簡單確認瞭一下情況,然後打官腔說很快有滿意的解決方案,填瞭個表格,就把我們打發走瞭。

6/30 土曜日陰

昨晚下瞭一場雨,雲山霧罩,日頭都看不清楚瞭。

說來奇怪,這兩天都沒看見馮助教。張卓文昨晚上回來收拾瞭東西,臉色陰沉得跟那什麼似的。一直到睡覺,也沒說過一句話。今天我可算懂瞭,通報批評,留校察看。倒不是大事,估摸著讓人像吃瞭蟑螂一樣不爽吧。

那個姓鄭的大概是得知瞭此事,跟禿鷲一樣飛過來瞭,給我點錢讓我出去玩玩,別呆宿舍裡面礙事——我自然照辦,誰和錢過不去呢——反正周六,請中田出去吃瞭頓刺身。至於那姓鄭的和張卓文在宿舍怎樣,我一律不問。

中田那小子對我已經是感恩戴德,說自己窮得一周沒開過葷瞭。他食量真特麼大,一盤魚生呱唧呱唧造完瞭,要說這麼個人活不到八十歲,誰信吶!

他跟我說瞭很多他傢的事情,說他自小沒瞭父親,和他媽鬧翻瞭才來京都上學,他媽說從此就不認他。我便勸他說這事大抵沒那麼糟糕,哪有當親媽的不認兒子瞭。他便對我說他傢裡還有個弟弟,是他媽改嫁之後生下來的。他媽一直偏袒他弟弟,到他後爹都看不下去瞭;結果他後爹前幾年又死瞭,他媽便一心以為是他克死的,對他是越來越壞。

好吧,聽他說瞭那麼多,我開始堅信是他母親的問題。這些事情其實寫在日記也不怎麼好,歸根結底是他人的隱私吧。但假設日記有心,能夠評判這事,那就再好不過瞭。

第 7 章

佐藤把東京的女朋友帶來瞭。

盧文秋聽說,他舍友準備畢業論文,跑蘇門答臘采風去瞭。於是宿舍空出一個位子。正好充當佐藤的豹房。

“女朋友嗎……”盧文秋念叨著,驀地想起瞭那把傘。半個多月以來,他不曾用過。下次上京是何時呢?取決於他什麼時候真正有空,一有空就去,絕對的,一刻都不會遲延。

為什麼?

他有個可怕的猜想。他想起以前讀過的《西廂記》,如果說那女生是崔鶯鶯,恐怕他自己已經墮落成張生。又想起在報刊上翻到的《逃亡》——雖然後者隻是寂寂無名的言情小說——也有差不多的劇情。講的是面包店的小師傅去送面包時,見瞭修道院一修女,便念念不忘。

唉,真是可怕。明明記不起她的樣子瞭,心中那一縷曖昧感卻如同線香一般,熏著雙眼,不願散去。

野原平時打羽毛球,偶爾拉上盧文秋。他倆有點棋逢對手的意思,比分總是難分伯仲,但盧文秋隻覺後生可畏。吃飯的時候,盧文秋問他:

“你打羽毛球怎麼這麼厲害?”

“我高中進瞭體育部,練瞭好長時間。”

“體育部?”盧文秋不解。

“就是一個社團。和悅文社差不多。”

他們高中就有社團瞭。盧文秋心下暗嘆。在他還是五點半起床,四十五分早操,六點鐘早讀的時候,人傢已經玩起社團來瞭。

盧文秋在樓梯間洗茶杯的當口,聽見佐藤和女朋友吵架,眼瞧著那女生給瞭他一耳光,看得盧文秋心上一懸,杯子也險些摔到地上。

佐藤後退兩步,那女的反而一頭栽進他懷裡,鬧哪出?

周末在咖啡店打工,當收銀員。服務員中有個叫濱邊麻衣的女生,長瞭一張大嘴,笑起來很大聲,說話也很大聲。她和同事聊天,正好叫盧文秋聽見瞭。她們說起瞭周末的七夕晚會。

“我脫單瞭。我不去瞭。”其中一個女同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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