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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钟遥遥(12)

作者:吃一整天 阅读记录


“這是我騎摩托車認識的朋友……”

高橋說話聲音很細,像棉花一樣,與外表完全兩樣。他喜歡用女孩子的自稱,動輒“人傢……”怎樣怎樣。

張卓文的看法是“沒點男子氣概”。

在佈滿彩色海報的大樓之間,他們小心翼翼穿行在人堆中。某部時興動畫的主題曲,放得很大聲,中田隨聲哼著。張卓文顯得很懂,隨聲附和。

盧文秋隻看過一點漫畫,完全不懂動漫,也沒玩過扭蛋機,全程隻是眨巴著眼睛,跟隨他們。

當時的日本已經流行手辦,但盧文秋不明白,塑料小人至於賣那麼貴嗎?張卓文胡謅,說這就是一種新型拜物教:偶像有形,且不可詆毀、不可取代,信徒須貢獻時間金錢,以展現虔信雲雲。

盧文秋想想,倒也是那麼回事。

後來到佐藤傢住瞭一晚。他傢不算很大,三個房間,沙發很軟,燈開得很亮。他玩的什麼賽車遊戲,盧文秋沒看懂,隻是呆呆地瞪大眼睛。拿起遊戲手柄,琢磨著哪裡該怎麼操作,卻屢屢沒反應過來。伯母晚上做瞭壽司。魚片厚得可怕。誰說日本人做的壽司就一定正宗呢。

哦,佐藤說這是他傢裡的特色。他父親嗜魚。

佐藤傢不是很大,不過那一櫃子銅皮鐵骨的武士模型,是真的讓盧文秋記憶猶新。他自己在延安的老傢,比這大些,但連玻璃櫃子都買不起一個。

他好奇佐藤的父親幹的哪行,但礙於日本人含蓄的習慣,也不便直接去問。隻是偶然聽見他和母親在說,父親又得瞭什麼“鐵道之星”的榮譽,才明白大抵是在鐵路部門工作的。

這可是很辛苦的一行瞭。

原計劃是在東京玩一周,周二,也就是7號回去。到頭來佐藤在傢裡待著不願回瞭,說再住半個月再說;中田平日裡也和賽車那群人玩得近,盧文秋隻好和張卓文自己探索瞭。聽聞歌舞伎町很有名,盧文秋想去看看,結果張卓文隻是興致缺缺,說句“算瞭吧”。

我沒想到那事過去才一個月呢。盧文秋在日記中寫道。

風月場所畢竟就是那樣罷瞭,而且也消費不起,誤入情場則更加可憐,張卓文此後解釋說。但盧文秋看來,這多少有些個人原因摻和著:他大學時期感情經歷已經很可憐,到瞭研究生時代,換個國傢還是被拒。

“我就是喜歡自討沒趣,別管我瞭。”

一說起感情問題,他就用這話搪塞過去。

東京太大,即使帶著地圖也是瞎逛,甚至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盧文秋以前在遼闊的黃土高原,幾歲大就學會辨認方位,來到這裡,也許是受制於磁場,一切本領都錯亂瞭,竟把南北向的道路當成瞭東西向。

6/7 火曜日雨

今天本該是最後一天的,我和張卓文決定明天再走。

說來有趣,今天是早上九點出門的,直奔澀谷去瞭。原本的打算是,下午再去近郊,看些名勝古跡之類。不巧天氣預報說要下雨,我們竟沒帶傘。

這還不要緊,因為中午還沒有下雨的跡象。我們隻是在澀谷迷瞭路,被光怪陸離的聲響牽引著,都不知該往哪邊走瞭。我發短信問佐藤,澀谷附近有什麼吃的,他說居酒屋都很不錯;我說找點快餐一類的連鎖店吧,他打來幾個字,說是有個叫“星砂”的餐館還行,而且出品穩定,質量可靠,到處都有。

張卓文不戴眼鏡都比我看得清,讓他帶路是理所當然。也怪不得他,誰叫佐藤在短信裡按照漢字打出來瞭,人傢那店該叫“Hoshinosuna”(兩者是一個意思,就是寫法不同。可理解為漢字“星砂”和拼音“xīng shā”),我是晚上才知道的。也難怪他,手機輸入總是自動執行。總之我們去的那店真叫“星砂”,坐落在小巷深處瞭,還是很和風的。

一開始接待的是老板娘,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沒多久老板娘出去瞭,說是進貨來著,店裡剩下個十五六歲的女學生。那話咋說,氣氛一下子落到冰點。我們連大聲說話,都覺得尷尬,尋思著早點吃完瞭事。除瞭咀嚼飯菜的聲音和碗碟的響聲,也就隻有她沙沙寫賬簿的聲音瞭。可能是賬簿吧,也可能是作業。

我悄悄對張卓文說,店裡音樂是不是放完瞭,沒成想話說太大聲,被那女孩子聽見瞭。她站起來鞠個躬,說聲不好意思,就開瞭音響。叫不上名字的古典樂又噔噔噔地響起,這下總算熱鬧一點。然而店裡除瞭我們以外,似乎一個人也沒有瞭,是過去營業時間瞭嗎?但明明才下午一點不到。平心而論,雖然不算很貴,但那碟炒飯味道真的一般,牛肉太硬瞭,飯又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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