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蜉蝣之羽(193)
作者:棠惊蝉 阅读记录
這聯想怎麼還有點可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朋友呢。範閑抿唇笑瞭笑,轉身去內殿向慶帝請罪,以誅殺佞臣的名義。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慶帝有點嫌棄賀宗緯死的那麼兒戲,比之李承澤差遠瞭。他心裡對範閑有不滿,但也有興奮,他從範閑身上看到瞭屬於自己的狠厲。
如今的範閑,比起葉輕眉,似乎更像他。
他到底是又贏瞭一次。慶帝這麼想著。
於是他不痛不癢地訓斥瞭範閑一通,這件事就算過去瞭。
慶帝沒有為賀宗緯正名,哪怕他對自己忠心耿耿,不過是一枚廢子,哪怕化為涅粉又有誰在乎?隻怪他技不如人,命不好。
賀宗緯背著這個佞臣的惡名死去,範閑前去抄傢,此時賀宗緯已經在慶帝的提拔下成為瞭左都禦史,可他的傢中卻可謂一貧如洗,隻抄出些字畫和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寡婦。
沒人是真正毫無可取之處的,不管是真的還是做給別人看,起碼賀宗緯是真的清廉。
但他在範閑面前蹦噠瞭那麼久,惡心瞭他那麼久,範閑還不至於為自己剛殺死的人惋惜,殺都殺瞭,再感慨未免太裝模作樣。
小寡婦是當日賀宗緯扳倒林相的另一個人證,死的那人便是她的丈夫,也是賀宗緯的叔父。林相倒臺後,沒人註意她去瞭哪兒,沒想到她一直居於此處。
她身著孝服,哭泣的時候頗有幾分楚楚之姿,察覺到範閑沉沉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害怕地瑟縮一下,低頭不敢看他。
範閑盯瞭她一會兒,終於偏過頭,讓開身後的大門“賀宗緯諂媚君上,已死於毒殺,這屋子裡的東西,你收拾些值錢的,快些離開京都吧。”
小寡婦眨眨眼,環視一圈兒,飛快跑去別的地方收拾東西瞭。
範閑背靠著墻,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莫名其妙發出一聲冷哼。
賀宗緯長袖善舞,在朝中左右逢迎,要將他永遠釘在佞臣的恥辱柱上光靠範閑幾句話還不夠,最好能讓他徹底身敗名裂。
這個小寡婦本該是範閑最好的突破口,試問賀宗緯一路青雲直上,至今無妻無妾,而院中卻藏著個叔父的年輕遺孀,這傳出去誰人能不議論幾句。
但這個念頭最終被範閑打消,林嫣兒雖死,可她的罵聲卻時時在腦海響起。
“賤男人,狗東西,你最好以後別給我使這種下作的手段,不然我就以眼還眼,說你這個從澹州來的私生子,早年為瞭討生活,進瞭碧玉閣!”
罷瞭罷瞭,他又沒親眼看到賀宗緯與這寡婦同床共枕,流言蜚語足以壓死一個人,何況還是一個本就無依無靠的寡婦。
“我可沒使下作手段,你別在地底下造我謠啊。”範閑說完聳聳肩,轉身出門。
範若若
哪怕是在鑒察院提前洗漱過,範閑也能從自己身上嗅到若有若無的血腥氣,賀派官員的隊伍實在是龐大,鑒察院一個個地抓,一個個地殺,殺到最後連刀都卷瞭刃。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鮮血給醃透瞭,亦或是完全沉浮在血海中,清醒地看著自己離岸邊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見不到那片土地。
回來的路上,月光淒冷,寒風蕭瑟,看著慘白的街道,範閑驀然想起希臘神話的忒修斯之船:
那是行駛在大海上永不停歇的一條船,隨著時間的推移,船上的木板會逐漸腐壞,人們換下破損的木板,又用新的將其替代,終有一日這這輛船上的所有木板都會被換過一遍。
那這條船還是原來的那一艘嗎?如果不是,它又是從哪塊木板開始不是自己瞭呢?
範閑苦笑著搖搖頭,暗罵自己怎麼開始悲春傷秋,變得細膩起來瞭。難道人在苦悶的情緒中待久瞭,就會自動變成個哲學傢,情不自禁地思考?
他嘆口氣,目光中浮現悲涼,自己不正是這艘忒修斯之船嗎,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變得面目全非,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站在房間門口,透過紗窗看裡面還為他留瞭燈。範閑頓下來,柔情湧現心頭,也許他終有一日會徹底舍棄良知,成為那些草菅人命的上位者中的一員。但婉兒就是他的最後一塊木板,隻要婉兒還在身邊,範閑就會依舊是範閑,而不像慶帝那樣,做一個殘忍無情的怪物。
範閑輕輕推開門,看見婉兒靠著床頭,正在打瞌睡,她的臉頰在這些日子他的調理下終於豐潤瞭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瘦到凹陷暗淡。
他走過去才發現,婉兒原來是在洗腳時不小心睡過去的,如今雙足竟還泡在水裡,盆中的水已不再冒熱氣,範閑將手浸進去,發現隻能勉強算是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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