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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梅歌(67)

作者:紫月糕 阅读记录


“郎君,韓申的屍體是送回族裡,還是送回他傢中?”管事輕聲問道。

藍臬不耐煩得一揮手:“這等罪奴,死有餘辜,還送回去做什麼?拉到城外亂葬崗扔瞭吧!”

管事難掩錯愕:“可是韓申畢竟跟瞭您這麼多年……”

“閉嘴!”藍臬厲聲呵斥,扭頭上瞭車,“還不走?要我給他收屍嗎?”

老車夫駕車前拍拍管事的肩:“走瞭。”

這人還是年輕啊,經的事兒少,他還是不知道郎君是什麼樣的人啊!

……

公堂之下,奚九酒是悄悄離開,大張旗鼓地回來。

而公堂之上,李崧審瞭一天,嗓子已經嘶啞,堂下的妓子,證人,同案犯,換瞭一波又一波,衙差疲於奔命,連看押犯人的人手都緊張瞭。

幸好這一切終於到瞭尾聲,主簿書吏正在宣讀李崧的判決。

“姚謙以良為賤,逼良為娼,斬!

吳德和略婦女,數罪並罰,斬!

……”

紅袖招的龜公豪奴,牙行的無良牙郎,隨著一個個“斬”“絞”字落下,堂下衆犯千姿百態。

有涕淚橫流痛哭流涕的,有恐懼失禁拼命求饒的,還有奪刀相向拼命掙紮的,豬突猛沖,衙役人手不足彈壓不住,堂上便是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便是李崧自己,膝褲還被撲到面前的吳德死命拽著,拼命磕頭:“少府!少府!我不該得罪奚娘子,是我有眼無珠!但我冤枉啊少府!你不能為瞭給她出氣濫殺無辜啊少府!我和那奚九酒有私仇,她的話不可信啊少府!”

李崧牢牢拽著膝褲生怕給人扯脫瞭,便是有些武藝也無法施展,氣的大罵:“放手!今日殺你全因你的罪過!樁樁件件均有例可循有法可依,本官何曾徇私!”

公堂上雞飛狗跳,秩序岌岌可危。

奚九酒歪頭問張猛:“張旅帥,使君既然命你聽我號令,那我請你助少府維持秩序,你可聽?”

張猛總覺得奚九酒不會蠢到真的信瞭薛默讓他聽她的,但他想不通奚九酒怎麼真敢支使他。

他隻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戲演完,斷然應諾:“唯!”

披堅執銳的生猛甲士加入將罪囚按跪著在堂下一字排開,在公堂上下擺不下瞭,就拖瞭下去在長街上一字排開,再有掙紮的便是一頓亂棍,絕對武力壓制之下,秩序很快恢複。

姚謙挨過幾次刑杖,一雙腿早就斷瞭,被拖出來的時候見到瞭奚九酒,瞪裂瞭目眥,眼中一片血紅,又從眼角溢出來。

兩行血淚掛在面上,望之生怖:“奚九酒!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若有一日你落到我手裡,今日之仇,百倍相報!”

奚九酒不怕,她甚至還笑出瞭聲:“今日縣衙事多,牢獄緊張,公文送往京中往來實在麻煩,不如張旅帥好人做到底,幫少府一勞永逸瞭吧。”

還河西河東?

河都給你掘瞭。

奚九酒聲調慵懶,卻讓全場噤若寒蟬。

張猛驚愕得看她,她要殺人!

她真的敢殺人!

奚九酒眼神淡漠,涼薄,毫無波瀾。

她見多瞭死人,也不怕制造死人。

你們不把別人的命當命,那便隻有屠刀加頸,才能讓你們知道,死亡面前,人都是一樣的。

讓李崧砍人程序太多太麻煩瞭,還是讓張猛去砍人方便。還能讓李崧少上一份請罪折子,他本來就是被貶官,給朝中的印象全是擅自殺人的請罪折子可不好。

而且既然廣州都督府要讓她背這個鍋,那總歸,是要有些代價的。

她不是怕姚謙的詛咒,而是這些人她真的想殺很久瞭。

“不錯。”李崧居然也同意瞭,“夜長夢多。”

判罰是依律例,他敢捫心自問毫無私心,但縣衙狹小,人手單薄,而這些地頭蛇樹大根深,留久瞭終究是隱患,畢竟縣衙不是廣州都督府,沒有那麼多府兵護衛左右可以日防夜防。

他不敢去想,其中是不是也有一分是防著姚謙的百倍相報,要幫奚九酒斬草除根。

兩人都同意瞭,張猛也不再想別的,抽刀一敲刀鞘:“出鞘!”

“唰——”橫刀出鞘,哪怕天邊隻剩橘黃殘陽,依舊照射的熠熠生輝!

“行刑!”

遙遙傳來一聲長呼:“刀下留人!”

張猛本能看向奚九酒求個指示,對上她嘴角的冷笑,面上的狠色:“不留。”

張猛立時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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