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语慰卿卿(56)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晏歸淡淡,“不過是試探聖人將我貶斥至此到底是否如實罷瞭,不必理會。”
親隨點點頭,道:“主子近日的戲演的好極瞭,秦享這個老狐貍起初還將信將疑,後來見主子真的無心官途,荒度餘生,便也撤瞭些從咱們宅子外看守的眼線。”
他輕嗤一聲,道:“竟是說出主子不堪大用這樣的話,可見也是個豬油蒙心的廢物。”
晏歸抿瞭口茶。
親隨又道:“常州災情泛濫,咱們安插下去的眼線將消息一散播,自有數人寫瞭生死狀,想去上京敲登聞鼓。”
晏歸問:“秦享可知道瞭?”
親隨說:“知道瞭,正想辦法攔呢。”
晏歸扯瞭扯唇角,眼神冰冷:“那就再添一把火,燒的越旺越好。”
親隨領瞭命,轉身下去時卻被叫住。
晏歸握盞的手有些輕顫,無人看見。他隻很風輕雲淡,問瞭句:“懷安寺那邊、”
親隨聞言一怔。
好似下瞭什麼決心,轉身,鐵胄跪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主子恕罪。”
那隻海東青遲遲未曾返途,距今已有十餘天。但晏歸將當年先侯養出來的暗衛都留給瞭她,想必不會出什麼大事。
卻見親隨隻是跪著,卻遲遲不語,他才覺察出不對。
眼神驟深,那茶盞擲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說、”
親隨隻是磕頭,“暗衛數百人,俱已身亡。”
鈴、
晏歸腦袋嗡的一聲響,“你說...什麼?”
朝中風雲詭譎,牽一發而動全身。親隨知道小善姑娘對主子非同小可,但在這樣關鍵的當口,他寧一力擔責也不能令晏歸離開常州。
他是晏歸身邊最可靠的親隨,更有自小長起來的情誼,兒女情長於傢國大難之間,實在不能算得什麼,
他本想著,若晏歸不問,他便不說。
但他既然已經問起,他便知道這一切都瞞不住瞭。
親隨聲音哽塞,隻道:“大火燒幹凈瞭懷安寺偏室,小善姑娘——”他再不能提。
出世
再過幾日就是花燈節,長樂鼎鼎有名的大節日,然江陵卻聞所未聞。
因著長樂境內有條極大的江,名曰祀百川,也因為小善自小生活在江流附近,每到花燈節這日,便能見得無數花燈從上流處緩緩流過,一盞挨著一盞,場面壯觀,美麗恢弘。
花燈也是有矚意的,或是祈求傢人康健,又或祈求自己修得個貌美心善,嫁得如意郎君。總而言之,就是一切美好祝願都寄托在一盞花燈上,今年因著小善心裡有事,便也做瞭一盞花燈,不光是自己,她也替摒塵糊瞭一盞。
雖然看過村裡的嬢嬢做,每逢這個日子也跟著幫忙,但小善卻手笨心笨,總是學不會,因此,被派遣的任務也總是做個漿糊就完瞭。
幾年下來,她熬的漿糊又白又好。
“欸...”她蹲在一鍋漿糊前,看著自己劈好的小竹棍,無從下手,連聲嘆氣。
饅頭在一旁喵喵助威。
貓不知道她的心事,隻覺得好玩兒,踩著悠閑步子咬小竹棍玩兒。
小善對貓彈琴:“你說那些年我怎麼就不跟村裡的嬢嬢好好學呢?”
饅頭嗲嗲撒嬌。
小善拿著小竹棍和漿糊,愁容滿面。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忽而罩下來。
小善擡頭,對上一雙美麗慈悲的眼睛。
她忽而惡從膽邊生,讓出一個位置來,笑的不懷好意,“摒塵師父。”她很羞赧地,“你會不會做花燈。”
花燈做法其實簡單,然而骨架卻很需要手巧。
小善坐在小幾上,看著被劈好的竹棍在他手裡服帖順應。
摒塵:“做什麼形狀?”
小善:“?”
“燈骨,想要什麼形狀?”
小善這才明白,本來麻煩他就已經很不好意思,如今怎麼還能蹬鼻子上臉,於是說:“摒塵師父看著來就好,什麼形狀並沒有講頭的,都好。”
摒塵“嗯”瞭聲。
他略頓片刻,手下一翻,彎出個耳朵來,再一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栩栩如生。
小善看的呆住瞭。
她愕然,喏喏:“這麼簡單麼?”
摒塵不語。
他做法好輕易,引得小善都想試試,然而那竹棍到瞭自己手中,就像個紮手的刺蝟,不服管教,遂作罷瞭。
他做好燈骨,小善要拿漿糊沾紙糊在上面,這時候,摒塵起身離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