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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语慰卿卿(2)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侯夫人不著痕跡地拉過她的手,看著班稚,眼神淡漠:“去備飯吧。”
珠珠很活潑,牽著晏歸就往裡走。
從始至終,他沒有回頭看過。
芽兒扯瞭扯班稚的袖子,聲音很輕:“小夫人,外頭冷,趕緊進去吧。”
她為班稚打開側門。
班稚擡眼。
正門在她面前咔噠關上瞭。
侯夫人不喜歡班稚,不管多少年,她從來不允許班稚從正門進去。
其實哪裡用得到班稚去備菜,她少叫班稚去過她的院子,班稚隻能灰溜溜的回瞭房。
班稚不識字,晏歸班師回朝,是叫親衛送出來的口信。更不要說侯夫人口裡的那封信。
她從收到訊息的那個日夜就開始等,芙蓉花被面的褥子曬瞭又曬,晏歸用膳的白玉小盞早早就搬出來瞭。
隻是燭海燃燼,班稚也沒能等到晏歸回來。
*
次日一早,院子裡的粗使就早早起來,往日沒有這麼快,隻因著晏歸回來,便將幾分閑散變做十足恭敬。
班稚一夜未眠,天光透進窗紙裡才淺淺打瞭個盹兒。
她懷裡的粟子糖早就涼透瞭,硬硬硌在膚肉上,氳出一小團紅。
“小夫人。”這是侯夫人身邊的翠香。
她將班稚叫起來,覷她一眼,很有些憐憫。“夫人叫您過去呢。”
這是好新鮮的事情,往日侯夫人巴不得離她越遠越好,生怕沾染什麼醃臢,如今破天荒將她叫去,實在摸不清頭腦。
班稚應下。
她其實還沒有用飯,肚子餓得有些發慌,頭重腳輕的進去,還記得規矩,低頭看腳尖,喚一聲母親。
“姐姐用飯瞭麼?”一道明媚女聲。
她也在這裡。
班稚張瞭張嘴,卻被人直接打斷:“她用過瞭。”
是班稚最熟悉的人,她一夜未歸的花奴。
班稚點點頭,不記得是怎麼開口的,她回:“我吃過瞭。”
“那就好,昨日沒有好好敘話,老夫人留我在這邊,怕我吃不好睡不好。”她抿唇一笑,有些羞澀:“哪裡就這麼嬌貴瞭。”
“班稚。”侯夫人從不喚她的小字,淡淡:“我記得你那間院子光照好麼?”
光照自然很好,晏歸知道她喜歡長樂,便將那裡獨有的婆婆丁移來瞭江陵,落在光照最好的院子裡,才能長活。
班稚絞著手指,甲床月牙兒有些泛白。
侯夫人:“去我庫房撥些東西,添進院子裡。”
翠香自然應是。
她罕見地露出個笑來,“小善,東廂的院子能住的慣麼?”
東廂。班稚記得那裡,侯府最邊角的地方,離晏歸的書房也遠。
侯夫人做的決定,除瞭宴歸還能權衡一二,旁的人,都不能夠。
她要班稚搬進東廂,還要歡歡喜喜,感恩戴德地做出一副淑良賢德的樣子來。
她遲遲未曾開口。
“住的慣。”
晏歸擡眼,看向豎在廳中局促不安的班稚。落下杯盞,猶如重石壓在班稚身上:“她住的慣。”
班稚的不答話,反倒成瞭不懂禮,不知趣。
“是我搶瞭姐姐的屋子麼?”珠珠突然開口,打斷瞭班稚的思緒。
她很輕地哎瞭一聲,“我沒想的,我住東廂就行。”
侯夫人當機立決:“你身子弱,又剛從外邊回來,是要好好將養。”
“珠珠記得瞭。”她笑瞭笑:“那就勞煩姐姐。”
她擡眼看向班稚,眼中清朗,是無知無覺的勝利者。
珠珠,果然是個如珠如寶的樣子。
侯夫人喜歡,花奴……花奴也喜歡。
等珠珠挽著侯夫人的手高高興興去看院子的時候,班稚仍攥著袖口,唇角抿的死緊,不肯擡頭。
她少時簡樸,來到這樣一個富貴堆兒也沒失瞭本真的樣子,頭上一朵青綠絨花,就算作梳妝打扮瞭。
“東廂,也好。”
班稚一顫,很快讓開半步。
晏歸動瞭動手,將她頭上那朵小小的絨花摘下來,聲音低沉而緩,“去瞭那裡,能落個清凈。”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旁人的刁難,侯府的不清凈,還有別的班稚不肯說的。班稚有很多想問的話,張瞭張嘴,又咽下瞭。
他很高,從前就嘲笑班稚是個小矮子,墊腳也不過隻到他下巴。
“不會說話瞭麼?”
晏歸動瞭動手,在她面頰軟肉上很輕地揉瞭揉,不帶旖旎意味,倒像在安撫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