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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语慰卿卿(18)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晏歸不語。
侯夫人緩和語氣,說:“你今日回府之後,也未曾去看過珠珠。“
晏歸說:“今日太晚瞭,不合適。”
一句不合適,將侯夫人的接下來的話盡數給擋進喉嚨裡。
吐不出咽不下,當真是她的好兒子。
侯夫人眼神愈冷,道:“你與珠珠的親事,是娘娘欽定,到時一紙婚書賜下來,你若還是現在這樣,就是把咱們全傢的腦袋都懸在刀口上。”
晏歸淡淡一笑:“母親多慮,兒子知道輕重分寸。”
侯夫人的目光從晏歸身上掃過。
他生的像他父親,那個那個至今渾噩閑散的男人,她在他神上身傾註瞭大半生的心血,卻隻換來他的冷眼相待。
至於珠珠
珠珠這孩子,最得她的喜歡,她免不瞭提點兩句兒子,說:“你是知道母親苦衷。”她攥上晏歸的手:“弄玉,明日去看看珠珠吧。”
晏歸撂下傢信,“母親早些安置。”
燈影明滅,晏歸剛出院門,就聽一聲聲木魚敲擊的回響。
咚
咚
咚咚
讓他連僞裝都差點破功。
安息香的味道被沖洗幹凈,他仰在枕上,稍稍一動,頸子裡的鎖就跑出來,裡面的鈴鐺早已被掐瞭去,啞啞悶悶的。
他摘下來,仔細觀望。
上面還有拙樸的刻痕,是小善央他刻上去的。
班稚
她不識字,隻是覺得晏歸刻上去的格外好看。
好像花紋,又比花紋更神秘。
那時候的小善才十四歲,懵懵懂懂,不知規矩禮數,醒來不見晏歸,哭著鬧著說怕。
好容易找到人,一下撲上去,像不能離開寄體的菟絲子,而晏歸就是那顆供她纏繞的大樹。
月亮高懸的夜晚,晏歸親手把鎖交給班稚。
他聲音冷淡,又矜又傲:“給我戴上。”
班稚不明白。
晏歸搖瞭搖鎖,裡面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響,說:“你想找我的時候,聽聲音就知道在哪裡。”
班稚欸瞭聲,仰著一張討人愛的小臉,說:“這樣好像栓狗喔。”
晏歸一頓,氣惱的要發瘋。
但班稚總有安撫人的手段,說來也奇怪,這麼笨的一個人,講話卻輕飄飄就能讓晏歸覺得熨帖。
她說:“那花奴應該給我戴,這樣我就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永遠。”
她甚至還不懂什麼叫一生一世,什麼叫琴瑟和鳴,就已經給他許諾永遠。
晏歸好像在聽笑話,摸著她的腦袋說:“你怎麼會離開我的身邊。”
他說的篤信,甚至有幾分狂妄瞭。
她不知道,命運早在那一刻就已經被烙刻上屬於晏歸的痕跡,她還沒有知道情愛,就已經被擅自定下終身。
想到這裡,晏歸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推開門去看看她。
她那麼小,那麼可憐伶娉的一丁點兒,無依無靠的在侯府,誰都可以欺負她。
她不知道告狀的。
晏歸幾乎穿靴而起的時候,想起今晚那封傢信,一下頓住。
不是時候
最起碼不是現在。
天剛亮起來的時候,侯夫人身邊的翠香就已在書房外恭候。
像母親信不過兒子,還要派人來監視著做事。
晏歸神色如常,照她的盼望先去看瞭珠珠。
翠香緊繃著的一根弦這才稍稍松懈下來。
她不敢離得太近,不遠不近地跟著。
看珠珠從房門裡跑出來,就要往晏歸身上撲。
男人輕輕側身躲開。
笑的寵溺溫柔:“身子可好些瞭?”
珠珠從善如流:“已經全好瞭,謝謝弄玉哥哥。”
他頷首,吩咐人好生看顧,就要往外走。
“弄玉哥哥!”珠珠叫住他。
很可愛的一張小臉,顯得那幾分算計都是少女初初心動的情有可原:“幾日後的浴佛節,有遊街廟會,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晏歸笑瞭笑,轉身,大手在她發頂虛虛蓋過:“聽話。”
“我還有事。”
他的確有事,這句話不是托詞。
政事忙的焦頭爛額,晚間連連被聖人留飯,說起最多的,不是君臣禮法,多是姨丈甥侄。
聖人打得一手感情牌,再配上那副病骨支離的樣子,倒真有幾分久不離世的樣子。
晏歸安安分分地聽著,不時給他拍背咳痰,事必躬親的樣子,外人來看,比兩個正統皇子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