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院长？”

“嗯。”

实验的保密性，甯安能够理解。更何况人体实验终究不是什麽光彩事，部门和设施也一定巴不得所有数据和记录永远封存于不为人知的黑暗之中。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看不见”的敌人就在这份名单之中，甯安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面谈时间定好了吗？”

“嗯，通知也都发去了。”

在没有怀疑对象的情况下，为了不打草惊蛇，三组只是让研究人员们以参考人的身份出席面谈，地点也安排在了普通的会议室而非讯问室。总的来说，面谈进行得非常顺利，至少到结束时，无人有任何不对劲的表现。走出会议室，见沈承信独自靠墙站着，甯安奇怪地问：“沈院长，你不回去吗？”

沈承信是第一个接受面谈的人。他认为自己作为一院之长，必须在这种非常时刻做出表率，于是毫不犹豫，甚至可以说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面谈。他擡起头，沖甯安一笑的同时站直身子：“我在等你呢。”

“等我？为什麽？”

“你不是有话想问我吗？”

甯安愣了愣，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换个地方吧。”

来到办公室后，甯安给沈承信倒了一杯水，没有选择单刀直入正题，而是先问：“沈院长，你怎麽知道我有话想问你？”

沈承信被这个可爱的问题逗笑了：“我这个人虽然长年沉迷于研究，但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木头。你的表情可把你的心里的想法全部暴露了哦。”

“是吗。”甯安自嘲一笑，“那看来我还是不够公私分明呢。”

“哪里。其实你已经足够克制了，只不过我这双火眼金睛的功力更深厚一些罢了。”沈承信开着玩笑，突然认真起来道，“你想问我的，是关于‘安氏蜂项目’的事吧？”

甯安点了点头：“资料上说，‘安氏蜂项目’是针对拥有变相能力异类而开展的实验。可因为没有详细信息，我也只能找你了解。当然，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也不必勉强。”

“不方便倒没有。只不过我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所以太细节的东西我也不清楚。”沈承信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研究院的实验大致可分为三类：一是将从‘怪胎’身上提取的原生异肽素制成药剂异肽素，测试它对实验体，尤其是在细胞修複方面上的影响；二是直接对‘怪胎’进行研究，从而获取其拥能力的各种数据、开发相关用途；三是指把‘怪胎’的原生异肽素注入实验体体内，以达成后者完美继承前者能力的结果。虽说异类的特殊能力来源于异肽素，且具体是什麽能力主要看基因和个人体质，但‘安氏蜂项目’证明了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之间，能力继承并非完全不可能。”

看对方陷入沉思，沈承信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问，“为什麽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甯安夷犹片刻，如实回道：“我的朋友，似乎曾是这个实验的实验体。”

沈承信不动声色：“你说的，难道是万部长的儿子？”

甯安目瞪口呆：“你怎麽……”

沈承信忍不住笑出了声：“发现他是万部长儿子的就是琴任，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啊……”甯安一时语塞。如果是薛琴任的话，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晓此事也不足为奇。

“原来你和万部长的儿子是朋友啊。”沉默了片刻后，沈承信冷不防打趣道，“那你可得好好抱紧他的大腿了，保不齐哪天能获得一笔巨额财富呢。”

“沈院长！”甯安下意识喊了出来。

“哈哈，别生气嘛。”沈承信毫无身为一位长者的自持和威严，齿牙春色地说，“还不是你表情太阴沉，就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我没生气。”甯安也感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放松下紧绷的身体道，“但是他对我而言，真的是很重要的朋友。所以即使是开玩笑，我也不希望有人这麽说。”

“是嘛，”沈承信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那还真是抱歉了。”

“不，没那麽严重！沈院长你不用道歉的！”

“说错话了自然要道歉，这是做人的基本準则，和年龄还有辈分大小无关。”

看着沈承信的爽朗笑容，甯安像是受到感染似的笑了起来。而后，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问：“沈院长，沈连寂知道吗？”

“你是指今天的面谈？”

“嗯。”

霎时间，沈承信的神色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形容的複杂。他低下头，缓缓道：“我没跟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