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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看客引我笑场(26)

作者:溥玉 阅读记录


戚家是百年书香门第,追求的是儿女有才学名就而不是子孙缠膝,故而出了这般事没有一个身份够位的能站出来阻止。那唯一的一位二伯也早已死遁出逃,携了万贯家财出逃,跑去了天涯海角。对外却是骗所有人说是病死了。但他留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姓戚,单名一个“允”字,二哥可能对他耳生,那麽我便直说,这戚允就是当前红火香城的“茛青衣”茛四。他本是戚家夫妇的亲儿子,但因幼时卦先生说他命里与父母相克,便过继到了没有婚娶的二伯名下。

那之后,该死的人又活了十多年,不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十多年。也就是这样了。多说,其实也没什麽意义了。连长大的戚允也都已经改头换面成了全新的茛青衣。

我走不出来了。我早就活不下去了。这些年,感谢二哥。如果不是当年你冒死救下我,我可能已经连同我姑姑的尸身一同在十几年前灰飞烟灭。

我茍且了十多年,疯疯癫癫,活得让我自己厌弃。如今我已经把真相都告诉了你们二人。我累了。我想,我也该离开了。

我喜欢二哥,但只是亲人的喜欢。为了韬光养晦掩人耳目打扰了你多年,万般抱歉。

愿二哥平安喜乐,觅得良人。

往后,珍重。

汶水敬上

民国三十三年八月初七

番外二周常青

戚允搬出戏班后,我去给爷爷添了坟。

戚家人没死绝我没脸见他。我不认为过惯了风光舒坦日子的少爷受了这般打击后在外头能茍延残喘多久。

......

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同他演完一出《玉堂春》,见班子里的衆人像往常一般涌上去嘘寒问暖,而我则是活在仇人之子的阴影下注视着他风光无限。

我好像一直等在原地,在等待着一个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机会,把拉他下马。

我是恨他的,却也是嘲弄他的。

他父亲联合外人害死自己亲哥哥嫂嫂,卷走财産,不也没风光几年便病死了,人走茶凉,书香世家的少爷又怎麽样,穷途末路还不是到了去卑躬屈膝捧人臭脚的地步。

我又何其悲哀?何其可怜?一群衣冠楚楚的姓戚的自相残杀便也罢了,我们倒是殃及池鱼被害的家破人亡......可我本应该也是个受人敬重的医师,往后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这叫我怎能不对他恨之入骨呢......

不过好在爷爷在天有灵怕也是见不惯姓戚的猖狂,我的机会来了。

有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找上我,提前告知我香城盐商瞿老板的儿子回国了,不久要办归国宴,届时必然请茛四——她要我搞砸它。

我知道她是在利用我,我替她办这种事挨不好就得身败名裂,可是我只身一人地活着,唯有报仇的信念撑着我茍且偷生,我还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呢?只要能毁了戚允,只要能毁了他......

我忆及先前戚允碰了蜂蜜便过敏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法子。

我把蜂蜜揉进了戚允的胭脂盒里。倒也如我所料,瞿少爷归国宴那天,我成功让戚允在所有人面前出尽洋相,他甚至自己还作死,都省了我再推他一把,自个儿便把自己掼进了地底。

你说他,你说他,明明都不是大少爷了,怎麽还这麽清高?甩的脸子最后还不是全都打在自己身上。

他如今又作这幅姿态给谁看?当真是可笑至极。

戚允算是彻底断了唱好戏的路子,此后先是搬去了偏僻院子,在之后是直接搬出戏班子了。

白日里没人待见他,他也不同人打交,只管出门直至傍晚才归。打听了才晓得原来是去给鬼唱戏了。又不久,他去给开窑子的唱戏的事又闹的沸沸扬扬。

而这会儿我早就搬进了他原先的屋子,成了戏班子赚钱的新头牌,人人嘘寒问暖的对象。原先戚允的待遇现今是我享,我心里应当是畅快的,可好像又没那麽快意。

我还是想做个医生来着。

是吧,其实打心眼儿里轻贱着是个戏子的自己。

我应该算是报完仇了吧,哈。

差不多得是半年后了,再听到戚允消息还是因为又一家有钱人闹了大丑闻,我不怎麽在意他们之间有什麽恩恩怨怨,我只在意他们说——啊,原来那家被迫害死的夫妻早年把儿子过继给了帮人杀他们的弟弟,明面上孩子是叫着爹没错,但私底下该怎麽样还是怎麽样。

那他们的儿子可不就是戚允吗。

我愣了半晌,身上止不住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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