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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孤(85)
作者:张念海 阅读记录
“那你怎麽不回新顺呢?”王小骞问,“你可以找你大姨啊。”
“大姨?”宁一盈轻蔑地一笑,“赵春辉刚出事的时候我就给她打过电话。她当时就说来接我,但两个月过去,却还是没来。我打电话回去,她直接给挂了。我懂,住几天行,长期不行。她家条件也有限,我也不怪她。我也不想再找什麽收养家庭了,有了前车之鑒,我谁都不信了。事已至此,我别无选择,只好在刚满16岁的年纪步入了社会……”
王小骞预感到,他最听不下去的部分要开始了。
“吃啊,”宁一盈把熟了的肉捞出来,送到王小骞盘子里,“别光聊,吃吧。”
王小骞点了点头,把滑嫩的牛肉片在小料碗里蘸了蘸,又送到嘴里,却感觉自己像是在嚼一小片砂纸。
“那我继续说,”宁一盈又往锅里下了一些菜,“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个小超市。老板是个女的,心挺善的,供我吃住,还给我发工资。我给她干活很卖力气,本以为至少可以先干到成年,可干了不到半年她那个小超市就兑出去了。我又得找工作了,于是注意到了一个招歌手的广告。我想我唱歌应该是可以的,看广告上面写的工资还挺高,我就去了,到哪儿才知道招歌手的是个酒吧。我害怕了,想回去,经理却直接给了我3000块钱,并跟我说他们这是正规酒吧,只要好好唱歌就行,没有危险。我半信半疑,但为了生存下去,只好留下了。第一天上班还挺顺利的,我唱了八首歌,不仅拿到了日结的工资,还收了500块钱小费。我心想,这钱也太好赚了吧?我甚至幻想靠在酒吧唱歌攒一笔钱回学校念书。结果第二天经理就跟我说要给我月结,说可以算满勤,工资更高,前提是得卖酒。我当时还以为只是卖酒就可以了,谁承想客人买了酒,却要我喝。我哪儿喝过酒?本能地看向经理,他却瞪了我一眼,我只得喝了。那天晚上,我一共喝了9瓶啤酒,最后在厕所里吐到快要窒息。经理过来安慰我说一开始都是这样,以后慢慢适应了就好了,还说我看着不行,实际上还挺能喝的。我也以为我自己有点酒量,看着收上来的1900块钱的小费,心想还是要坚持的。第三天我还是去了,照样唱歌、喝酒,有了前一天的经历我也没那麽害怕了,然后我就直接断片儿了。再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个小旅馆的床上,浑身赤裸,两腿之间全都是干涸的血痕……”
“啊?”王小骞感觉后枕部的头皮一阵酥麻,胸口也抽抽了一下,“是谁?谁干的?”
“小旅店没监控,开房只登记了我一个人的信息。但经理大大方方地跟我承认了。我说我要报警,他说没有证据的事儿,警察是不会管的。他还说,要是我敢报警,他就把我的照片和视频用境外的账号传到网上去。我被他唬住了,又害怕又羞愤,于是想要一走了之。结果他又威胁我说,要是我不来他那儿上班,替他赚钱,他同样会把视频发出去。这回我彻底屈服了,答应继续在他那儿干,但只求他别再碰我。他答应了,后来也的确没再碰我,或许是怕我留了心眼儿逮到能告他的证据。我好像的确替他赚了不少钱,可不到一年就因为喝酒呕吐搞坏了嗓子,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到最后,他也没为难我,当着我的面把视频和照片通通删除了。然后我就离开了那间酒吧。”
听完,王小骞早已湿了眼眶。
“哭啥?”宁一盈又给王小骞捞了一些肉和丸子,“你看我都没哭,因为这还不是最惨的。”
六(8)
“那之后,我打算干点正经行当,于是去服装厂当学徒。”宁一盈接着讲述,“我一看,这里就九成以上都是女的,又不用喝酒,总归安全一些,于是就安下心来决定好好学、好好干。一开始我的师父是个裁剪女工,后来可能是见我比别人聪明,就把我推荐给了车间技术组的副组长。那人是个男的,四十多岁,戴个金边眼镜,看上去挺和善的,对我也相当照顾。但我对他却是十二分的警惕,像他这个嘴脸的人,我见过太多了。你别说,跟他学了一个月的排版画皮,我还真发现了些问题,但不是跟我有关,而是跟车间里另一个叫言t笑女工有关。那天我快下班的时候有点儿肚子疼,就去厕所蹲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下班了。那时候我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打算往外走,结果路过更衣室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音——就是……那种声音,一男一女在一块儿发出来的。我根本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于是赶紧走了。结果第二天这事儿就传开了,男的是我师父,女的就是那个言笑。我师父一整天都没有笑模样,也一整天都没往言笑干活的那地方去,后来听说为了消除影响,我师父跟言笑分手了。我本以为这事儿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但言笑却找上了我,问这流言蜚语是不是我瞎传的。我说不是。她说就是,她看监控了,那天他们在更衣室里干那事儿的时候就只有我从门口经过过。我撂下一句你爱信不信吧就走了,回头还把这事儿跟我师父说了。我师父说她是精神病,让我别搭理她。我以为这事儿就这麽过去了,结果第二天一上班就听见大家都在议论我。有人说让我上公司的贴吧看看,我就通过网页搜索第一次进入了公司的贴吧,结果首页上清一色的都是‘求资源’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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