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班有几个同学这回退步了嗷，”数学老师总结陈词道，“上课啊，得认真听讲……”说完，他远远地看了宁一盈一眼，然后回身擦黑板。

下课后，王小骞又来了，正好跟数学老师打了个照面。

“你找谁啊？”数学老师本来是随口一问，但看见宁一盈从他身后跟了出来，便便秘了般地笑了笑，翻着眼睛离开了。

“你咋又来了？”宁一盈问。

“这个给你，”说着，王小骞张开手掌，手心儿里是一对儿铜铃。

“给我这个干啥？”虽然疑惑，但宁一盈还是接了过来。

“这是我从我们班‘门神’那儿求来的，特别灵，”王小骞说，“他就是一到自习课偷摸看漫画书的时候就把这个挂在他身边的那个后门上。只要班主任一推门，那铃铛就会响，就相当于提前一两秒钟给他预警了。我想，你要是把这个挂在门上，或许李煤钢也会有所忌惮吧？”

宁一盈一想，的确如此。她把铜铃放在耳边晃了晃，听见它们发出嘹亮又清脆的响声，忽然激动得想抱抱眼前的这个男孩儿。

她妈睡觉算轻的，就算脚步声吵不醒她，铜铃t声也能吵醒她。这样一来，李煤钢怎麽还敢进她的房间呢？这可比锁管用多了。

“谢谢你！”宁一盈笑逐颜开。

“这回能睡好觉了吧？”王小骞问。

“能了！”

“那我回去了。”王小骞说。

“嗯！拜拜！”

晚上回家，宁一盈吃完饭就下桌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铜铃挂在了门上，然后特意开了几次门试验了一下。

“啥声？”连悦悦听了，问道。

“我在门上挂了个铃铛，”宁一盈探出头说。

“挂那玩意干啥？”连悦悦又问。

“能保佑我数学考满分，”宁一盈说，“谁也不许动。”

连悦悦听了，笑笑说：“好好好。”

李煤钢没说话。宁一盈观察着他的表情，但他始终看着电视，眼珠一错不错。或许他是在努力避免流露出任何反应。

从那儿以后，宁一盈又能睡好觉了，也不再担心李煤钢是否真的对自己有所图谋了。反正她没对他抱什麽好的期望，她只想快点儿长大，然后离开这个家。

在12月初的月考中，宁一盈数学考了99分，总成绩年部排名第16名，而颜羽那次是第21名。

这可把连悦悦乐坏了，忙问那铃铛哪儿来的，怎麽就那麽灵验呢。

这回李煤钢也搭茬了：“这麽灵应该挂我店门口，那挣钱不得刷刷的？”

连悦悦白了李煤钢一眼，嗔怪道：“你那玩意能跟小盈的学习比吗？想要自己淘弄去！”

李煤钢忙说：“比不了，比不了，我挣点小钱儿就行了，小盈的前程要紧……”

然而，好景不长。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宁一盈刚交完卷子，就看见班主任站在门口看着她。她以为班主任又要逮着她教育好好学习、不能早恋，刚要躲，却被对方叫住了。

“你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姥爷住院了。让你赶紧过去一趟呢。在市院。”

“哦，好，”宁一盈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检查卷子的王小骞，然后从楼梯跑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宁一盈从公交车上下来，正看见她大姨在车站等她。看大姨的神色，姥爷恐怕病得很重。

“姥爷怎麽了？”宁一盈一边跟着她大姨往里走，一边问。

“脑梗，急性的。”大姨催促道，“快走两步，要不然容易来不及见最后一面了。”

宁一盈加快了脚步。

那一刻，她又想起了父亲。

五（8）

经过抢救，宁一盈她姥爷暂时存活了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由于梗塞面积较大，后续的并发症也可能会接踵而至，医生没给出太乐观的估计，只说先按两周準备。

宁一盈她姥姥早逝，她姥爷膝下就她大姨和她妈两个。姊妹两个犯了愁，在医院走廊上合计了起来。

“我倒是不上班，可我这血压……”她大姨说，“白天我还行。要不我早六到晚六，咱俩两班倒，你看咋样？”

连悦悦想了想，又看了看李煤钢说：“行，那我就晚六到早六。”

李煤钢在一旁说：“要不雇个人吧？三班倒，不至于那麽累。”

“不用，”连悦悦一口回绝，“别人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