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上班时，她收钱收错了好几回，下午直接被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能干别干了！”

“好啊。”

经理愣了一下，宁一盈转身就走。

从超市离开后，宁一盈驱车去了一趟公墓。

不年不节的，公墓几乎没人。宁一盈走上高高的石阶，来到她父母的墓碑前。

“爸，本来想领完证再来看你的，但一时半会儿领不上了。”宁一盈蹲着，边点香边说，“为什麽我的人生一直这麽不顺呢？是不是因为，仍旧除恶未尽？”

墓碑没有开口说话，宁一盈只听见呼啸的风声。

“我隐约觉得，他在有意激怒我，目的就是不跟我结婚，甚至是彻底分手。”宁一盈把一整捆点燃的香插进香炉中的金刚砂里，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了，不然不会这麽干。”

风吹得香头亮堂堂的。宁一盈开始摆其他供果。

“离了他我也能活。我只是想要个明白话。”

她没再说下去，默默地等着香烧尽。山风越来越大了，既拂去香烟，也在她耳边低语。

在风的低语中，她仿佛听见了一个女人的讥笑。

回到家时，王小骞仍不在家。

但宁一盈很快察觉到家里来过其他人。

空气中有陌生的香水味儿，地面上有残留的烟灰，她临走前摆得整齐的拖鞋歪了。

宁一盈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跑到卫生间的垃圾桶看了一下，发现刚换了新的塑料袋，里面空空如也。

她跌坐在地上，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外面的门开了。王小骞换鞋走了进来，路过厕所门口时，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地上的宁一盈。

他正穿着在家待着才会穿的冰丝短袖和短裤，刚才他应该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

“干嘛呢你？”王小骞问，“快起来。”

“起不来了，过来扶我，”宁一盈说。

王小骞叹了口气，过去刚要扶宁一盈，却被对方抽了个嘴巴。

“你是不有病？”王小骞暴怒。

宁一盈起身，质问道：“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没。”

“怎麽会有烟灰？”

“我抽的。”

“我拖鞋怎麽歪了？”

“我不小心碰的。”

“屋子里怎麽会有那麽腥甜的香水味儿？”

王小骞吸了吸鼻子，“有吗？”

宁一盈忽然笑了。

“有病。”

“王小骞！”宁一盈怒吼起来，“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明白！”

“说什麽？”王小骞心不在焉，“有什麽好说的？”

“你就是不想跟我结婚是吧？”宁一盈问，t“为什麽？为什麽都到这步了，你会萌生这种想法？”

“因为——”王小骞说，“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当不了一个丈夫，也当不了一个父亲。”

这麽明显的借口，还是让宁一盈红了眼。

“你撒谎！”宁一盈哭喊着，已经完全听不出自己的声音了，“你要是觉得我哪儿对不起你，你就说啊！”

她已经想好了，要是王小骞真的说出来了，她也就认命了。

“你没对不起我，”王小骞说，“是我自己的原因。”他的眼眶也湿润了。“咱们还是分手吧？你应该去嫁给一个更好的人。”

说完，他快步走进卧室，迅速换好了衣服，离开了家。

八（3）

王小骞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夜旋即深了。

王远接到宁一盈的电话，开车去了他们租的房子。

“咋回事啊？”他看着宁一盈坐在沙发上垂泪，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这是怎麽了，头两天还好好的，这两天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别哭了！”他伸手碰了碰宁一盈的肩膀，“咱找他去！”

二人随即出发。

王小骞不接电话，宁一盈便一一打给他可能会去投奔的同学和朋友。这些人都说王小骞没在这个时间找过自己。孙鹏也是这麽说的，但王远和宁一盈却决定亲自上他家看一看。

路上，王远一直在骂骂咧咧。

“他妈的这个小畜生！”他咬牙切齿，手在方向盘上攥出了青筋，“放着好日子不过，他他妈想干啥呀？”

宁一盈始终一语不发，头歪向窗外。

她没跟王远说王小骞已经跟她提了分手的事儿，王远只知道自己儿子在玩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