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手指划过货架上的商品，一副完全没有食欲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篮球赛要熬到最后来，一瓶水而已，也不给他买。

她紧紧抱住的那瓶气泡水，还是他喜欢的口味，他自作多情了一秒，有挣扎，是好事。

江之也被他看得发毛，但又不可能在这里发作。不要说这里，换个地方也是不能发作的。她一向是个会控制情绪的人，她知道失控意味着什麽。

她背对人群，走向了收银台。

“你要自己结账？”老板问她，又看向冷柜的方向。

江之也点点头：“叶序同学说请客之前，我已经拿了。”

“麻烦了。”她催促道，翻出了手机的二维码。

“叮”地一声，付款成功。

尘埃落定以后，她回望了一眼，他还站在那里，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眼神变了。

就这一眼，她又心软了，一瓶水而已，值得计较吗？

她不允许自己多想，沉了一口气，走回去拉开柜门，将手上的那瓶饮料放进冷饮柜，换了另一瓶，关门，头也不回地走掉。

叶序看着那个果决的背影，终究没有抑制住上扬的嘴角，他重重拍了拍周丞的手：“你拿别的，这个不準碰。”

“啊？”周丞看了看，里面明明还有同款饮料，“不是一样吗？都是你请的。”

叶序不解释，直接拿了那瓶饮料，“不一样，这是请我的。”

——

篮球场的那点插曲并未在江之也的心中産生过多的波澜，她的学习和生活都一如既往，该上课上课，该考试考试。

往后一个月的体育课，她没再见到叶序，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辩论社拿到第五名的成绩，还是在学校引起了一点波澜，季川收到校刊的采访邀请，他们一起去拍了大合照，但很快这些消息又被竞赛获奖的信息淹没掉。

她在国庆期间去了一次叶家，在那里依旧没见到叶序，却再次见到了孟薇，

听周姨说，叶绥鸣肠胃不适以后，孟薇过来的次数很频繁。她进屋时，孟薇正穿了围裙，在厨房里亲自张罗。

她走到门口叫了声：“孟阿姨好。”对方依旧是笑脸回应她，也没有过多的热切。

孟薇把汤料放进炖锅，交代几句走出了厨房，在客厅写作业的江之也闻讯擡了头，刚好与她的视线对上，默默捏紧了笔。

再见这位阿姨，她居然萌生一点羞耻感，好像在勾引她儿子似的，明明她什麽也没做。不止是孟薇，面对宋碧云时，更甚。

她好像抢了属于叶家的宝贝，手段还不光彩。

孟薇径直去了院子里，周姨跟在身后，端着果盘。

她再写不进去一个字，只感觉手指发酸，放下笔，用力捏了捏指节，凉意已经从指尖扩散到掌心。

孟薇在给两位老人削苹果，她透光敞开的大门，看见三人的背影。

她从没见过这个场景，以前在家里也没见过。妈妈给她削过苹果，却从未给妈妈的妈妈削过苹果。

她好像听到了咀嚼声，又看见宋碧云起身给叶绥鸣拉了拉身上的绒毯。

她收回视线，决定更专心一点。

“妈。”孟薇叫宋碧云，“爸爸的身体没什麽大碍的，我都安排好了，赵医生每周过来，您也不要累着自己了。”

“我不累。”宋碧云拉过孟薇的手，亲切道：“就是劳烦你了，上着班还得两头跑，小序也高三了，你操心的事比我这个老太婆多多了。”这个二儿媳妇一向体贴周到，做人做事都没得挑。

“妈，您客气了。”孟薇笑道：“是我应该做的。”

孟薇没有在叶家吃饭，临近中午时出了门。

江之也喝了口孟薇炖的汤，很有妈妈的味道，里面还加了雪梨，入口回甜，很适合初秋，很适合老人。

吃完饭，她没有立刻走，叶绥鸣去午觉，她陪着宋碧云看了会电视，越曲的经典代表作，《梁山伯与祝英台》。

最近越剧界出了个英气美女，上了一档综艺，备受年轻人追捧，没想到退圈多年的宋碧云还在关注。

“孟阿姨......最近好像瘦了？”她搅着自己的手指，学着大人的样子憋出来这麽一句。

“好像是有点，”宋碧云眼眸含笑，享受閑暇，“最近她操心的事多，小序不想出国了，她嘴上不说，心里面着急得不行。”

“以叶序的成绩，就算不出国，在国内也能念最好的大学的。”她脱口而出，按照一中的惯例，就算错过保送时间，他大概率也是能考进top1的。

“那这个就不清楚了。”宋碧云似乎没当回事，“会这样选择，他爸妈自然是有考虑的，而且我印象中，小序之前是很积极在筹备这件事的，也不知最近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