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的时间，在一场篮球赛上或许能扭转乾坤。若是放在生活里，是极短的，短到就算他现在打电话质问她，她也赶不过来了。

他还是会好好打，但不会拼命打了。

球局结束，宋蔚过来和他击掌，作为荣获全场MVP的男人却一点笑容也没有，他仔细看了一眼，好像也是有的。

苦笑。

“这不打挺好吗。”甄茜拉了拉她，“走吧。”

“那个。”江之也蹲下身，“我鞋带松了。”她确定刚刚他们没有对上眼，他肯定不知道她来了，她想再等等，人潮褪去后，他会看见吗？

甄茜拉她起身：“这麽多人，不怕踩踏啊，等会在系。”

“哦。”正合她意。

她看向球场中央，他在收拾东西，低着头，一波一波的女生过去，他垂眼，不接水也不擡头。

他每次稍稍起身，她的心都会跟着升降。

为什麽就是不能站直了擡头呢？打完全场不应该给球迷致意吗？

在她都要放弃时，叶序终于站直了，拧开手上的那瓶水，仰了仰头。他转身，面对着她的方向。

她呼吸开始乱了，剎那间心慌不已。他要是这一刻和她对视，她恐怕会激动地直接挥手叫他的名字。

然而事与愿违，一个女生跑到他正面，女生个子很高，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

“走吧。”江之也叹了声气，算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叶序看过来了。”低她一阶的女生先叫出了那个心底的名字。

江之也立住，看见男孩的眼神直直望着这个方向。

世界突然安静了，被清水醒过的隔夜玫瑰，死灰複燃，带着清丽的露珠重新焕发生机。

等待好像又有了意义。

隔着这麽远，她实际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停留了很久，她知道他看到了。

她站在髙阶上，肆无忌惮地对着他笑。人流还在穿梭，世界生生不息，时间不会停止，但会被铭记。

“你这麽快就t喝完了？”甄茜看着她手上空空的塑料瓶。

“好像是，”塑料瓶在手指间晃蕩着，舍不得扔。刚刚太紧张了，就一直给自己灌水。

“再去买一瓶？”甄茜看着恍惚的人。

“啊？”

“待会难得回来买。”甄茜拉着她往超市走，“来都来了。”

“嗯。”她点头。来都来了，再看一眼呗。

一场球打完，来买水的人很多，她们等了三波人流，才走进去。

“我去回个电话，在外面等你。”甄茜说。

她走到冷柜前，看到那瓶荔枝口味的气泡水夹在可乐和雪碧之间，刚刚压下的那一点心悸，又重新冒了出来。

她拉开柜门，手指蜿蜒着伸向那瓶汽水，冰冰凉凉的，很好喝的样子。她没有立即去付款，兀自低头看起了配料表。

睫毛垂在眼上，轻轻地颤，仿佛要靠眼睛複刻一般。

“是要给我买水吗？”一道声音落下，带着散漫的气泡，汩汩上涌。

比她手上的饮料还要解渴。

第 26 章

上次陈家奕让她来看篮球, 她拒绝地很果断，她说她对球和人都不感兴趣。所以他想试试，如果是他和篮球, 她会不会有兴趣。

热身以后, 他整整在看台上扫了十分钟，确定没有她的身影, 才开的球。

一开始, 他以为她只是晚到。

进了第一球，没人；打完第一节, 没人；打完半场依旧没人。人越来越多, 就是没有想见的人。

最后五分钟打完, 依旧没人。

他开始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球场, 站到他面前, 说一句：“不好意思, 我来晚了。”

他会说：“不晚, 知道我赢了就行。”

但她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丁点没有。

他不信佛, 但对上眼的那一刻, 确实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里很多，你可以自己买。”江之也把那瓶水拽在手里。

她想起包玉凝的话。“送水”和“来看我打篮球”是一个意思, 她又不想给他了。

叶序丝毫不慌，眉梢带着笑, 挡着她的路，虚虚靠在冷柜上。他的额头上带着细细密密的汗, 蔓延到脖颈。

“老板，这个冰柜里的水一起结账, 我请客。”

“好的，叶同学。”

江之也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没想到还有人回答。看来是经常干这种事，见怪不怪了。那她可以淡定点。

“现在只剩你手上这瓶了。”叶序掀了掀眼皮，看向她手里的水。

江之也往后退了一步，装着去看身后的货架，给取水的同学让出一条道路。

她只是个买水的路人，不用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