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叶序？”舒宁眯着眼，摇了摇黎歌的肩膀。

黎歌盯着那个熟悉的侧颜，今天在叶曲姐家里都没怎麽跟他说上话，一直找不到人，明明看着他下楼的，到处又都找不到。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到他，黎歌眼睛里的兴奋抑制不住。

在美国的那几年，他们在不同的城市，几乎没怎麽见面，他的消息倒是听了不少。时间最长的一次还是宋蔚来找他，她陪着宋蔚去的。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他吃了什麽，穿了什麽，和她说了几句话。

她和叶序，好像越来越生疏了。

不过，他现在回来了。

“好像是吧。”按捺下自己的心跳，黎歌淡淡开口，视线却一直追随着那个清俊的身影。

他一个人吗？要去哪里，要不要问问他？或者说送送他？

叶序买完东西，在距离两人五米远的地方径直走过，毫无察觉。

“叶...”黎歌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淹没在风雨中。

听到开门声，江之也挺了挺背，正襟危坐了几分。叶序将酸奶插好吸管递给她。

“谢谢。”

她低头咬了咬吸管，突然这麽会照顾人。

想到这里，她又去看窗玻璃上下坠的雨滴。

叶序：“不客气。”是她先客气的。

点火的声音再次传来，再无时间去考虑建模的问题。

剩下的两人在风中停留，细雨已经唤不起她们的感知，眼神酸涩又不屑。

“我去。”舒宁先抱怨出口：“他们什麽关系，叶序给她开车？”而且开的还不是叶序的车。

黎歌笑容凝固在嘴角，转到茫然再转到怨怼。

这麽多年了，他还没忘掉她吗？

“你放心吧，叶序不可能t喜欢她的。”舒宁笃定道：“这个叫‘江之也’的应该在脑袋上装根天线，时刻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为什麽这样说？”黎歌收着声音问。她需要一个人迫切地给她提供佐证，否则她说服不了自己。

“我....我，”舒宁没想到她会这麽问，直接被噎住，她哪知道叶序的事，“你想啊，要真喜欢她能拖这麽久？而且他们不是兄妹吗？”

“没有血缘关系的。”她都不觉得这是个阻碍。

舒宁看她咬着唇，欲哭无泪的样子：“你先别急，要不要我想办法查查她，总觉得不是什麽好人。”她也有点好奇了，这女的到底什麽来历。

黎歌不说话，看着街上的霓虹灯，被地面反射出另一个镜像世界。她也很想知道，她和江之也，谁才是叶序世界里的真实存在。

舒宁见她不说话，知道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酸奶喝了两口就有点腻，她没有喝酸奶解酒的习惯，蜿蜒的水痕被雨刮器快速清理掉，刮蹭声不大不小。江之也一口气喝完酸奶，手上的重量轻了不少。

就这样把空盒子虚虚地握在掌心，闭了眼。

再醒来时，看了眼中控屏幕，不过五分钟而已，又闭上了。

叶序余光瞟到她的动作，不用转头也察觉到她的情绪。他脑海中有几个她笑的样子，只是也不多。

这麽淡的表情，绝不是醉酒，实际上她脸上连刚上车时那一点红晕也没有了。

车进了停车场，她还是闭着眼，这一次，像是真的睡着了。

他没熄火，闻着弥漫在车里的果酒味发呆。手臂搭在窗楞上，垂立着。这时候应该抽根烟，可他没有。

对她为数不多、毫无意义的承诺，他还在谨守。

江之也蜷缩着脑袋，双眼轻轻闭合，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下投下一排淡淡的影子，手上捏着空的酸奶盒，呼吸轻飘飘的。

她睁开眼睛，呆了几秒。她没动，刚刚维持着一个姿势睡觉，现在血脉闭塞，总觉得只要一动，就会挑开潜伏的麻筋。

“谢谢。”沉默的有点久了，她找了话说。

叶序头一直侧向车窗，听见这句话，没转头、没应答。

这一句“谢谢”，似乎比重逢后的所有交集，都更扎心。

“怎麽不叫醒我。”他不说话，她找补了一句。

叶序：“刚到。”

“哦。”

她试着解开安全带：“你怎麽走？”

“陈叔来接我。”叶序说：“顺便给奶奶带点东西过去。”

江之也点头，又想到什麽：“正好，帮我带个东西吧。”

“后备箱里，有个黑色的纸袋。”上次去叶家时，周姨给她的小菜，她把装菜的盒子洗干净放在了后备箱。

她稍一起身，就察觉左边的小腿麻掉了，动弹不了，应该是刚刚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

“去帮我拿一下吧。”她不想让他看出端倪，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