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是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她又庆幸地想, 还好锁了门。

她一说话，呼吸就喷在他的喉结上, “你就不能请我让一下？”

“不敢请。”他仰着头，去够柜子靠后的茶叶。

.......

耳朵里全是他拨弄木盒的声音，在骨头里传导。

江之也脚垫了起来，整个人贴着柜门。她不知道是真的那麽靠后，还是这个人故意整她。毕竟这个人一向都无法无天的。

“还没拿到？”她又问。毛衣上的绒毛都快飞进她呼吸里了。

“嗯。”他垂眼，后退一步。看了眼她憋得通红的脸，为了不碰到他，有人命都不要了，他还能做什麽呢？

“你喝不喝。”他拿了一个新的杯子，细细地洗，背对着问她。

“不、喝，”她不要成为同谋，“没那麽讲究。”

叶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哦”了声。他的手背上残留着两滴水珠，像放大镜一样，引导着她的视线探索。

他拧了一下苏打水的瓶盖，放在她手边。

“你喝这个。”

.......

她没动，看他又拿过一瓶，拧开，自己喝了两口。

“你不喝茶你费那麽大劲干嘛。”她不理解，看着那块小小的茶砖。

“何似想尝尝。”叶序说：“我姐的朋友。”

......

倒是也不用解释地这麽清楚。

两人都轻倚着后面的吧台，在默默喝水。他们躲在阴影里，窗户上的纱帘时不时被轻轻掀起，除了风，再没有人能窥见这一室的宁静。

脚步声、说话声、碰杯声，每一种声音都成了陪衬。

她本来是烦躁的，却又在这种无声对峙中闷闷地抽了气，整个人软软的，从拳头成了棉花，放松下来。

这几个月里，她第一次感到宁静。

他总是有这样的能力，在绿树掩映下找到一片蓝天，定格。

“哐哐声”传来，门锁被柠。江之也一瞬间站直了身体，去看他。外面的人发现拧不开，又重归了平静。

还好这锁是好的。

“你、快、点、想办法，”她催促道。

叶序心里默叹一声，就不能把这句话常常挂在嘴边吗。

“知道了。”

他低头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又关上。

没过一会儿，外面的脚步声往一个方向整齐移动。

江之也疑惑：“你告诉他们这里有炸弹，赶快撤离”

......

他脑洞没这麽大。

他拿出手机，晃在她眼前，被江之也一把抓住他手腕，歪着头看.

【通知大家吃饭吧。】

......

好牛逼的办法。

她松了手，屋外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叶序：“你先走。”

她温吞地“嗯”了声，没想那麽多，直接开门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又开始小跑起来，然后又开始走。

他看了眼被她握过的手腕，明明有些冰凉，却又莫名发烫。

她和叶序的位置离着有些距离，他进来时，她头也没擡，还故意低了低。

主菜是奶油海鲜锅，汤头比看起来清爽很多。她喜欢烤的面包，松软可口，越嚼越甜又不腻，忍不住多吃了一块。

面包吃多，又多喝了几口酒，她不上脸，估计也没人注意。

她开了车，理应不喝酒的，刚刚的事心有余悸，慌神中忘记了，喝了第一口，就再接再厉了。

她坐在车里等代驾，开了天窗，有风进来，酒精已经挥发掉一大半。

感觉到残留的后劲，她熄掉手机屏幕，将手支在窗沿上，闭眼休息一会儿。

“扣扣扣。”车窗玻璃敲打的声音灌进她耳朵里，摇下车窗。

“找我？”江之也不确定，“有事？”

她喝了酒，瞳仁是清亮的，一丝黑发穿过眼睛，被她的呼吸吹起。两只手趴在窗户上仰头说话，像旅途中偶遇的小松鼠，让人嚷嚷着想要带回家。

叶序回避了视线：“我姐让我送你。”

“啊。”她没反应过来，就被车窗伸进来的手臂夺走了手里的钥匙。

.......

手还挺长的，适合当小偷。

“我有代驾。”她缩着脖子看了眼系安全带的人。

“退了。”

......

行，没见过这麽强势的代驾，待会记得打表收费就好。

外面开始飘雨，车窗紧闭，车内是导航声。雨一直没下大，玻璃上雾气聚集，就算在60码的车速下，都要经历等待才能聚成水滴。

江之也搜索脑海中的公式，企图在速度与重力之间搭建一整套模型，依靠眼睛来论证。

叶序在路边停了车，她看着他走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