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你是想说，郑老爷是宫里出来的？”青大道，“您是怎麽看出来的？”

何叔一一数来：“他面白无须，声音又细，其实这倒还好，他身边那些护卫，气势比捕头还足，又比权贵人家上的护卫内敛些，也更高大，模样还好，我只能想到那宫里头去。”

“哎呦！这可怎麽是好？应哪边，都得被另一边狠狠涮死！”妇人甩着帕子惊叫道。

青大忙退后一步，躲开妇人乱挥的手，低声道：“其实我有法子。”

“什麽办法？”何叔追问道。

青大先将理说通，免得有人还想借机透风给管事，两边赚：“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那天管事的做法你们也见到了，他面上看着是先礼后兵，但表里是容不得人反抗，与他作对，那些侍卫把开过刃的刀架在你们脖子上的感受，还记得吧？

今夜这郑老爷以及他的护卫，对我们还是客气的，全程也没动过武力，哪边是好的，总要有个评判。

妇人赶紧点头，挤眉弄眼：“明白明白，那管事不好瞒骗，那郑老爷好欺负……诶呸呸，那郑老爷是个好的，所以咱们就……？”

青大继续道：“今夜我出个对策，你们谁也别往外洩露，不然叫管事知道，说不準大家的脑袋都掉。你们认为，管事那边走的暗路，不会过河拆桥吗？”

眼见不少人被唬到，有那侧身猫着腰的，登时一个机灵，收了脚，老实不少。

青大最后招了招手，看了看四周寂静，又让几人在四个角落守着，才道出自己想的下策。

……

翌日，天气晴好。

车舆、仪仗、马队连城长列，缓缓驶出禁城。

乔鸢与姜常在分到了一处，此刻各坐一边，互相却不热络。

待走了段路，乔鸢悄悄掀开了一角帘子。

他们出发时，乃卯时正刻，现下街上已有行人，因走的道刻意避开了民居聚集处，也没惊动太多人，又有护卫在前疏导，和在队尾放杈子阻人，走得异常顺利。

宫里早有消息，今年太后的寿辰由皇上亲自操办，都好奇着，乔鸢也不例外，只是她跟在太后身边，也探不到更多的消息。

“皇家出行自有一套规矩仪态，你掀帘子已是不妥，还想看多久？”姜常在冷淡道。

乔鸢闻言，没有生恼：“姐姐说的是。”

“我担不起你这声姐姐，如今你是才人。”姜常在别过脸，擡手看着书，显然不想与她多语。

乔鸢好心道：“此去葳蕤山庄，还要经过小路，或许有颠簸，姜常在还是多休息会儿为好。”

姜常在斜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照看不误。

乔鸢面上笑了笑，而后自行闭目养其神来，这几日赶绣佛经，又敲定行李，已费不少心神，恍惚间她竟睡了过去，途中车轮碾过崎岖的土路，也没能把她颠醒。

待睁开眼时，姜常在已不在马车上了。

青岚在一旁道：“小主，到了一处街市，可热闹了，要不要下来瞧瞧？”

“街市？”乔鸢边问边起了身，下了车辇才将周围开清。

只见此处乃村庄中的开阔之处，因连通去往京城的要道，路修得平整，又有数十摊铺摆开，各形色的人吆喝着，若是与他们之中的谁对上视线，对方动作更加夸张，有副不把她招揽过去就不罢休的架势。

“好热闹。”乔鸢一下自在起来，“这有烟火气，不如宫里的人讲那麽多规矩，但是很有人情味。”

不过走了几步路，乔鸢在一座土屋旁侧见到了姜常在。

只见她靠在一侍女身旁，躬着腰，头一擡一压的，偏今日穿一身柳色，更显她吐得面如菜色。

“你把我那个软枕放到姜常在的位置上去。”乔鸢吩咐道。

浮冬不甚乐意：“车上哪哪都硌得慌，小主把枕头给了她，自己就要难受了，本来也是她不听劝，这下能怪得了谁？”

“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毕竟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乔鸢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脸色正经起来，“可姜常在到底没做什麽有损我利益的事，我们两人不过是性子不合，此刻她有需要我帮一把，也不是什麽难事，焉知下回她不能帮回我？”

浮冬努了努嘴，而后恢複精神道：“奴婢知道的，也就抱怨几句，让奴婢去挪枕头吧，青岚你陪着小主。”

乔鸢侧过身，不再看姜常在那边，往街市望去，大概是中间的位置，还有人在表演杂耍。

她粗略一看，有爬杆的，有吐火的，有牵着猴儿让其作揖的……互相都在一个圈子里，组成一副市井艺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