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洛翎只能想到是那件衣裙有问题，才致使她昨夜险些丧命。

但怎麽看也不像是许瑜的手笔，她不至于如此直接，如此愚蠢。

聆听着窗外的雨，一个墨绿色的身影踏雨而来，那人举着一把明黄色的油伞。

洛翎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的梦境。

雨声、脚步声、收伞声。

还有他的声音：

“洛翎，伤势如何了？”

“还好。”洛翎回答道，方才涂了医官开的药，已经没有痛的感觉了。

“那件衣服……”洛翎开口还没说完。

“那件衣服有问题，而且在许瑜的房间里搜到了残余的毒药。”季承弦坐到洛翎身边，摆弄起桌上的药瓶。

“我觉得不是她。”洛翎说道。

“何以见得？”季承弦擡眸看向洛翎。

“我听她的妹妹许枝提过几次她，许瑜应当不是个愚蠢至此的人。”洛翎认真道。

“我倒觉得她就是这样不知轻重、不顾后果的。”季承弦说。

洛翎只是稍微一笑，没有回话。

“你放心，我会找出真兇。”季承弦说道。

“嗯。”洛翎微笑着点头。

“你何时回寻音阁，我带马车来送你。”季承弦问。

“问过医官，说是明日就可以走了，只是不知云檀娘娘生辰时，我还能不能去了。”洛翎忧心道。

“都这样了还想着生辰宴？”季承弦说道。

“那对寻音阁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洛翎要去确认乔之楚的情况。

季承弦只是稍一挑眉，道：

“寻音阁的人应该也不愿看你逞强。”

“你要实在想参宴，做我的女眷啊，我带你去。”

季承弦语气又变得那麽邪气。

洛翎也不恼，只是淡淡看着他，浅浅一笑。

“但这也太随意了，我可不是你随意就可以嫁的夫君，我得好好考察一下你的诚意。”季承弦笑着说，明眸若水。

“季大人又自说自话了。”洛翎说道。

听了季承弦的话，洛翎有些害怕，她怕季承弦动摇她的决心。

又害怕季承弦成为张清明对洛翎说过的。

那个不被珍惜的眼前人。

“我逗你的，你如果想去，我就带你去，不当我的女眷也行。”季承弦道，眼睛里有一晃而过的失意。

“谢谢你，季承弦。”洛翎说道。

不知是不是洛翎的错觉，她总感觉今日来荟医署取药的人都频频侧目看她，眼神却是不善。

但是季承弦出现后，她就没再感受到那些仿佛带刺的目光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甚至越下越大。

有些雨星从窗子溅入屋里。

季承弦倾身过来关窗，离洛翎近了一些，洛翎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味，独属于季承弦，很好闻。

“我去办事了，你多休息。”季承弦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又撑着那把油伞，背影仿若修竹，玉立在天青色的天地间。

季承弦又回了毋罪司，关押许瑜的地方。

季承弦来了，看到许瑜在角落默默流着眼泪，她没有擡头看他。

“季大人还来做什麽？”许瑜哭腔发问。

“真兇若另有其人，你以为是谁？”季承弦问道。

许瑜此时擡头，泪光在她脸颊闪烁。

“藜蒿。”许瑜不假思索道。

“为何？”季承弦问道。

许瑜刚刚也在牢里冷静想了许久，便在此时慢慢道来：

“昨日送给洛翎的衣服只是一个解扣被我做了手脚。按照我的计划，云檀娘娘生辰宴那天，洛翎穿的这件衣服的那个解扣会松。”

“我原本只想着洛翎顾着衣裙必定弹不好曲子，会在生辰宴上出丑。”

“结果事情变成这样，对衣服做手脚的计划只有我和她在绣坊的藜蒿知道，要想把毒準确无误地下到洛翎身上很难，除非是藜蒿做的。”

“你可有何证据？”季承弦又问。

许瑜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知道了。”季承弦回答道。

就在季承弦欲离开时，许瑜喊道：

“季大人，谢谢你。”

“不必谢我，本分而已，况且我容不下害了她的人继续好好活着。”季承弦说罢离开。

许瑜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

只是觉得她从头到尾都错了，她以为季承弦不理睬她是因为他不近女色。

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会爱上一个女子的，只不过不是许瑜罢了。

濯耀殿，顾诀也听闻了洛翎的消息。

但他纵使心中如何焦急，也无法有所作为。

这几日他和乔之楚宿在一处，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