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梁琼不明白。

“我数过。”周秉文笑了一下，温柔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梁琼在这笑意里顿悟，“当初是你让人放的？”

周秉文忍不住轻笑了声，按捺住想要捏她脸的手，“你有时候真是笨得可爱。”

原来那烟火真是专为她放的。

梁琼有些恍惚，心口感受到一种微微膨胀的热意，眼前的人眉眼弯弯，一如当初的少年，“你当时怎麽不说？”

“说了你会更开心吗？不会。”

刻意安排的惊喜，和随机巧合的幸运，分明是后者带来的快乐更多。

他并不在意她是否知道，只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开心。

梁琼默默抿一口可乐，绵密气泡在唇腔里噼里啪啦爆开，“我们以前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对吧？”

“嗯。”周秉文的回应一下变得低沉，他仰头喝一口可乐，缓缓滚动喉结咽下，“你知道我那时候怎麽想的吗？”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而幽远，像在回忆过去，又像在憧憬未来，“我想，我以后要再陪你过八十个生日，陪你活到九十九岁。”

“只是没想到，我一下就缺席了五年。”



回抱

梁琼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所以，在周秉文继续说下去之前，她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周秉文抓住她手腕，又放开，跟着起身，“我送你。”

梁琼转身往回走，周秉文默默跟着。

“砰！”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爆炸声，五彩光线骤然照亮夜空，四周的人纷纷驻足惊呼，梁琼转头，看见暗蓝夜幕下绽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江面流光，万道金线如雨幕般坠落。

“砰！砰！”

一朵又一朵。

江中有一艘仿古游船，正行在烟火底下。

忽然而至的惊喜让人们一齐往江边涌去，赞叹声，尖叫声，声声入耳。

梁琼逆着人潮，回头看周秉文，“你让人放的？”

“不是。”周秉文轻轻摇头，伸手在她身侧虚护着，避免有人撞到她，“看完再走？”

梁琼转头，重新看向绚烂的夜空。

她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烟花了？

人越来越多，拥挤着推搡着，空气里充斥着汗水味，周秉文突然抓住她手腕，“我们换个地方看。”

“去哪？哎！”梁琼还未及反应，周秉文已经拽着她跑出人群。

风把周秉文的白衬衣吹得鼓起来，愈加显出他的瘦削，空气里有淡淡柑橘清香飘来，梁琼脑海里浮现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她放任自己跟着眼前的人向前奔跑，荒芜的心中似有什麽在破土而出。

很快，他们跑到海江游客码头，周秉文带着她径直走向贵宾通道，顺利来到私人快艇停靠区域。

他打了个简短的电话，码头管理人随即递来钥匙。

他们登上其中一艘蓝白相间的快艇。

“你坐这。”周秉文让梁琼在操作台旁边坐下，笑着问她，“我很久没开过了，怕吗？”

梁琼也笑了，“怕什麽，我会游泳。”

周秉文伸手抓了下她扎在头顶的丸子，在梁琼出手打他之前迅速退回操作台，并成功啓动快艇。

江水飞溅，水汽扑面而来，持续了一整天的暑热终于散去。

游船已经慢慢走远，周秉文将快艇停到烟花之下。

梁琼仰头，一瞬间仿佛看见五光十色的流星雨朝着自己坠落，她忍不住伸出手，好似能抓住一两颗星星般。

周秉文没有看烟花。

他在看眼前的人。

拉住梁琼手腕那一刻，他并不确定梁琼会跟他走，他想到的是或许会挨一拳揍。

但梁琼没有揍他。

她坐在这里，仰面看着烟花，五颜六色的光在她脸上留下斑斓色块，像蝴蝶构成的梦幻影像。

他静静屏着呼吸，贪婪地注视着这美好一幕。

直到梁琼突然低下头来，拿手捂住了眼睛。

“怎麽了？”他忙起身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攀住她手腕着急问道。

“好像有东西进眼睛了。”梁琼拿手虚掩着，右眼使劲地眨，眼泪哗哗往外涌。

大概是离烟花太近，爆炸后的碎屑尘土不小心落进了眼睛里。

“别拿手揉。”周秉文回身从旁边的储物仓拿出水和纸巾，又拿出一个应急太阳能灯固定在前档玻璃上，“手放开，我来。”

梁琼放下手，单闭着右眼，周秉文倒水打湿纸巾，折成一小块，然后小心翼翼拨开她上下眼皮，用湿纸巾边缘沿着眼睫线一点点擦拭。

湿纸巾的冰凉柔软瞬间让眼周舒服不少，梁琼仰着脸，安心地把问题交给周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