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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蝴蝶(71)



宝星了然,笑说:“楼总你这混得也太惨了……次次挂彩啊?”他很晓得适可而止,玩笑一句便自动退后,对楼问津说了句早些休息,转身溜了。

楼问津将行李箱提进客厅里,放倒打开,寻出一身衣服穿上。他不喜成套的睡衣,睡觉时习惯穿一件棉质的短袖恤衫。

取出自带的牙刷与毛巾,去浴室里再做洗漱,回到客厅。

顶灯揿灭,只留沙发旁的落地灯。他将手臂枕在脑后,并无半点睡意,却也并不去回想书房发生的一切,只是放空。

这样躺了一会儿,他伸臂拉了拉落地灯的灯绳,使客厅陷入一片黑暗。

没过片刻,忽听“咔哒”一声。

他没有动作,听见梁稚轻缓的脚步声从主卧走了出来,靠近,停在了沙发旁,下一瞬,一张毛毯落了下来。

这动静仿佛并不担心会吵醒他。

梁稚丢下毛毯便要走,楼问津第一时间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拽。

梁稚膝盖惯性地抵住了沙发边缘,伸臂往沙发靠背上一撑,转头恼怒看他:“不要每次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动手。”

“谁叫你手里没拿着刀。”

梁稚正要发作,楼问津大拇指轻轻摩挲了她一下的手背,“阿九,听我说两句话。”

“……你要说什麽赶紧说。”

楼问津却又沉默下去。

梁稚等了又等,没耐心了,手掌一撑,正要走,楼问津低声开口:“我谊父有酗酒的毛病,为此耽误了不少事,他最后出事,也是死在这酒精上。”

梁稚顿了顿,在沙发边沿坐了下来。

楼问津极少主动提及过去的事,上一回还是她问他要那柄巴朗刀的时候,可也只是寥寥数语,含糊不清。

“……生前无数次想戒,赌咒发誓,或是叫我把酒瓶砸碎,或是把钱都给我,身上不留分文。可戒不了两天,酒瘾犯了,去借去偷,也要把那一口续上。最长一次戒了一个月,然后把应去进货的钱全部拿去买酒,我放学回家,看见他倒在房间里,地上一地的酒瓶,差一点把自己喝死。那一次之后,他就放弃了戒酒,说人生在世,都活一个瘾字,吃喝嫖-赌,烟酒茶糖,男女情爱,甚至热衷赚钱,都是瘾……栽在自己的瘾上面,也算愿赌服输,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记忆里似乎是第一次,楼问津一口气同她讲了这样长的一段话,虽是聊他谊父的事,但语气平静,不见波澜。

梁稚垂眼去看他,黑暗里只能看见大致轮廓,但她能够感知,他目光也是罕见的平和。

“……你想说什麽?”梁稚问。

楼问津顿了顿,“……没什麽。”

“我没听懂,你最好说得明白一点。”

“……休息去吧,阿九。”

梁稚一时没动,把头低下去看他,客厅沙发比书房的那一张略微宽敞一些,但相对于楼问津的体型,还是稍显逼仄。

他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后颈枕着扶手,她低头的这瞬,他掀起了眼帘,目光正与她相对。

他眼镜没戴,放在了茶几上,从来底色沉郁的眼睛,此刻却叫她觉出一种热度,好像被月光烫了一下似的。

梁稚心髒一悬,起身要走,挨着她手臂的那只手一动,将她手腕轻轻一扣,与此同时,他倏然地坐起身,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阻止了一切还未发生的抵抗。

梁稚心里清楚,楼问津嘴上没有说,可心里已经将她看透,才这样的有恃无恐——她并没有自己口头上宣称的那样厌恶他,否则何以方才在书房里,他如此轻易就将她神志击溃,甚而某些瞬间,她会主动扭-送腰肢,本能去迎就他指尖的攻势,而好叫自己更快地跃上顶点。这话虽然鄙俗,却也不假,没有什麽比身体的反应更为诚实。

此时气息交换,她极力控制才没有主动回应,即便如此,已觉得目眩神迷,身体里退潮的海水,又慢慢地涨了上来。

楼问津按在她脑后的手掌落下去,搂住她的后背,一个翻身,抱着她挤进了沙发里。

这样狭窄的空间,自得使两人必须紧紧挨在一起,好似捉迷藏躲在角落,隐秘又刺激,呼吸与体温俱在升温。

气息用尽之时,梁稚把头一低,恰好叫方才掷在楼问津身上的毛毯盖住脸。

她心里惶惶,仿佛大厦将倾,又好似一脚踩破了冰层,人掉进了冰湖的窟窿,只剩下沉,连呼救都没有机会。

声音却比以往还要冷硬:“楼问津,你不要错会什麽。你对梁家做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我从来也不需要你的原谅。”楼问津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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