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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稚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我没事的,茵姐姐。下雨天还劳烦你过来一趟。”
“我反正待在酒店也没事。”
这时, 兰姨走了进来, 问梁稚饿不饿,要不要喝一点粥。
梁稚摇头, 说没胃口。
沈惟茵体恤病人,也就不多聊了,替梁稚掖了掖被角,起身说:“阿九,你好好休息,我跟维恩先回去了。等你好了,若是不着急回去,我们去浅水湾吃饭。”
梁稚点点头。
沈惟慈说:“若是到了晚上烧还是没退,再给我打电话。”
梁稚再点点头,“谢谢你。”
“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
楼问津这时淡声吩咐:“兰姨,给沈先生拿一封诊金。外头下雨,你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送两位出去。”
“诊金”二字叫沈惟慈皱了皱眉,但不打算临走前再与楼问津争辩。
沈惟慈同沈惟茵上了车,返回半岛酒店。
因开车的是楼问津的司机,他们自然不便在车里议论,待下了车,沈惟茵像是忍不住一般,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维恩,我看到楼问津这里……”
沈惟慈点头,“你也发现了。”
沈惟茵忧心忡忡:“也不知阿九过的怎样的日子,她这样受委屈,沈家却无动于衷。你与阿九从小就有婚约,我始终不明白,叔父为什麽不早一点让你们履行婚约。”
沈惟慈脚步一顿,低头看她,“阿九倾心楼问津多年,又怎会把随口一说的婚约当真。而且你真的不明白吗,阿茵?我早就同你说过,我这辈子不会结婚。”
沈惟茵心头一惊,甚至都没有心思去追问梁稚居然喜欢楼问津这件事,而是立即把脸板起,严肃道:“我是你阿姐,谁许你这样没大没小地称呼我。”
沈惟慈固执地别过目光,不再说话。
/
其他人都离开以后,卧室里便又只剩下了梁稚与楼问津。
楼问津将椅子搬近些,侧身坐在那上面,看着梁稚,平声问:“喝不喝水?”
“你没看见我才喝过吗?”
楼问津神情毫无变化,像是不管她今天有多大的怒气,他一概承担下来。
梁稚看着他:“你还待在这里做什麽?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楼问津也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窗帘帮我拉开,我不喜欢白天睡觉这麽黑。”
楼问津脚下拐个方向,走到窗边去,拉开了窗帘。
“……还在下雨吗?”
“嗯。”
梁稚稍偏脑袋,往窗边看去,楼问津穿白衬衫,站在黯淡的天光里,像是古诗“山抹微云”的写照。
楼问津望过来,那神情仿佛在问:还有什麽吩咐?
梁稚翻个身,薄被挡住了脸,声音闷闷地发出:“你出去。”
她听见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向着门口去了,锁舌扣上,“哒”的一响,而后一切声音尽皆消失。
楼问津在浴室洗了一把脸,走往客厅。
兰姨从厨房里走出来,问道:“阿九睡了?”
楼问津点点头。
这时,忽然响起电铃声,兰姨急忙打开大门。
没一会儿,门外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兰姨将门打开,却是宝星回来了。
兰姨还没张口,宝星手往外套口袋里一掏,掏出个塑料袋递给她。
兰姨瞧见塑料袋里装的是她的离婚协议书,急忙去解那袋子,大约是为了防水,宝星系了个死结,她手忙脚乱的,几下都没解开。
宝星看得着急,夺过来将那袋子两下扯开,拿出协议书,往她手里一拍,扬起下巴道:“喏!”
兰姨识字不多,但她男人的名字她是识得的,最下一行空白处,歪歪扭扭的三个字,正是那人的名字。
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忍不住掩面而泣,又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太难堪,便把身体转过去,手里攥紧了这签字的协议书。
宝星原本也不怎麽喜欢兰姨,觉得她唠唠叨叨的,心慈却软弱,一遇到大事就毫无主心骨,只晓得哭哭啼啼。
但此刻见她这样,他倒有些恻然,因为突然叫他想到他那抛下子女,和姐妹结伴跑往菲律宾,自此再无音讯的母亲——那时她总挨他爸的打,现在应当过上好日子了吧。
宝星清清嗓:“那个香港女人,我替你看过了,长得老长的一张脸,眼睛是这麽吊起来的,刻薄得很,也不好看,比你差得远了。你男人没眼光,也没福气。”
兰姨破涕而笑。
一会儿,她收拾好心情,像是连年的阴霾一扫而空,显出一种格外昂扬的喜色,“也要到饭点了,我去做饭。姑爷,你想吃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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