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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蝴蝶(40)



“确实是我活该。”楼问津神情淡了两份,语气也是疏冷,“活该这麽轻易就放走你父亲。”

“你!楼问津,你若是敢动我爸一根手指,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楼问津低头瞧着她,不再说话。一瞬间觉得,这是何必,有时候忍不住口不择言要叫她难受,可她真的不痛快了,他也未必觉得痛快。

“厨师做了佛钵干炒麻油鸡,你尝一尝再回去。” 他再开口,语气已和缓许多。

这是梁稚最喜欢的一道菜。

“我才不吃,谁知道你会不会往菜里下毒。”

“每道菜我先尝一口,你总放心了。”说罢再去牵她手腕,有些不由分说的意思。

梁稚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正欲低头,楼问津倏地把手松开了,“……还打算再咬?”

“我都说了不吃,是不是没有人教你听人话?”

“我父母双亡,自然是没有人教的。”

梁稚一下噤了声。她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可谁知道楼问津非要自己拿刀猛扎自己心口,还是在生日当天。

楼问津瞥了她一眼,也不再勉强了,转头平静地吩咐扎奇娅:“叫司机过来,送太太回梁宅。”

说罢,自己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扎奇娅一边应下,一边向着餐厅看一眼,趁着楼问津还未上楼,赶紧问道,那一桌子菜,以及生日蛋糕怎麽办。

“你们分着吃了。”

梁稚不由想起楼问津来了梁家之后,过的第一个生日。

那是他来的第二年,从司机变成了梁廷昭的助理,时常跟着梁廷昭出去应酬。

那天晚上,他将喝醉酒的梁廷昭送了回来,打声招呼便离开了,她无意间走出大门,却发现他并没有走远,而是正蜷缩身体,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下,面无血色,满头冷汗。梁廷昭对倚重的人,一贯是往死里用,他在晚宴上替梁廷昭敬了太多的酒,胃疼得厉害。

她有一回撞见古叔买药回来,问了一句,古叔说药是买给楼问津的。楼问津十五岁那年谊父死了以后,就没再念书了,一直在外闯蕩,吃过不少苦,饑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故因此患上了严重的胃病。

她立即回屋去,拿了药片和温开水过来,他接过时说声谢谢,嘴唇发白,声音都在哆嗦。

药服下去,胃痛渐渐缓解,她一直坐在台阶上陪着,时不时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神情终于舒展,她问,想不想吃点东西,她去厨房给他拿。

他默了一瞬,说蛋糕吧。

冰箱里尚有未吃完的榴莲千层,她去切了一块过来,怕凉的吃下去不好,还贴心配了一杯热牛奶。

他一言不发地吃完了那块千层蛋糕,再度对她说了声谢谢。

而第二天,她才知道,那是他的生日。

梁稚沖着正在上楼的人翻了一个白眼:“把人晾在一边自己跑了,楼总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楼问津身影一顿,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稍稍收拢,转头,便看见梁稚朝着餐厅走去了。

他有两分错愕,不过转念就想明白了:他强留的时候,她绝对不会留下来;而现在他大方送客,她还非留不可了。

梁小姐就是这样的性格。

此刻,梁小姐已在餐厅坐下,把她的背包往旁边的餐椅上一扔,那表情恨不得要吃人。



一二

# 一二

一桌菜花样繁多, 色味俱全,桌上黑色陶瓶里插了几支花,柠檬黄色, 恍似小喇叭形状,明豔可爱。

梁稚看着这花, 忍不住伸手, 想要去摸一摸。

楼问津忙说:“别碰。”

他一边走过来, 一边解释:“黄蝉花属于夹竹桃科,有毒。”

梁稚立马缩回手, “有毒的花你也拿来插瓶?”她说话还带着气。

楼问津看她一眼。

漂亮的花, 还要求无毒, 岂非是一种得寸进尺的苛求。

这顿家宴,千难万难,总算开始。扎奇娅似有要过来帮忙布菜的打算,楼问津做个手势阻止了。

梁稚提筷, 环视一圈, 夹了一箸餐桌中央的佛钵油麻鸡。她表情有点勉为其难的意思, 好似给了他极大的面子,才愿意屈尊尝一尝。

楼问津不说什麽,拿一只空碗,盛了一碗鲜鱼汤, 递到她面前去。

从前不知道多少次伺候梁小姐吃饭,做这些事轻车熟路仿佛已成本能。

梁稚垂眼,放筷, 端起了这碗汤, 先没喝,擡眼看向对面, “……我爸已经安置妥当了吗?”

楼问津明白她的意思,她给了他面子留下吃饭,他最好领情,公平交易,也透露一些她想知道的。

“自然。”

“钱呢?也送到他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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