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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蝴蝶(13)



梁稚皱紧眉头,微微仰起下巴,“那你为什麽不出声,不晓得非礼勿听吗?”

楼问津不过轻淡地瞥她一眼,仿佛不欲与她辩论。

那头爱蜜莉等了好一会儿,此时赔笑插话,问梁稚还要不要试一试其他样式。

一句话好似提醒了楼问津,他往梁稚身上看去,问道:“沈兄可还满意你的婚纱?”

梁稚深深吸气,这冷嘲一般的语气差一点叫她压不住火气,“自然。他满意得很。”她看向爱蜜莉,“不试了,就这件,你们拿去改尺寸。”

楼问津却说:“继续试。”

爱蜜莉望一望两人,左右为难。

楼问津重複一遍,为此事定调。

三人再进到起居室里,兰姨撤走没吃完的半碗煎蕊,换上来一壶冰水。

楼问津手臂撑着沙发扶手喝水,于爱蜜莉舌灿莲花之时,抽空擡头看一眼,随意一指,“试一试这件。”

那语气仿佛是看着菜牌点菜。若不是有求于人,梁稚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六年前,楼问津走古叔的门路,来梁家找一份差事。那一阵梁家正好缺个司机,就让楼问津先顶上。梁稚那时十六岁,正在圣乔治女中念书,她虽被骄纵,却并不娇气,平日不喜欢让家里车接车送,有时候宁愿跟同学一同乘坐公交。

但自从楼问津来了以后,她去哪里都要叫他做司机,不单如此,大事小事都要烦他。她自然是故意的,因为楼问津只大她三岁,却行事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她就想试一试,把他惹到哪种程度他才会发火。

今日楼问津一朝翻身,又怎会不报複当年她对他的颐指气使?

拖着婚纱行走不便,梁稚懒得再上二楼,去旁边的客房里就近换好了。

回到起居室,楼问津却在接电话。

起居室里装了一部分机,往常都是梁廷昭和梁稚在用。现在找楼问津的电话,居然直接就打来了梁宅。

楼问津接电话漫不经心的姿态,俨然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也不知是谁打来的,楼问津听着,偶尔漫应一声。

她进门他是知道的,却一眼也不往她身上看,简直像在故意晾着她。

形势比人大,梁稚只能站在那里干等着。

又过去几分钟,楼问津总算将电话撂下,擡头,朝她看去。

她身上这件婚纱是A字版型,三层裙身,最外一层缎面质地,大V型领口,露肩,袖子是蓬松的泡泡袖。

现今这样款式的婚纱已稍微有些过时了,可衬她却似乎再合适不过。

梁小姐生得一双狐貍眼,瞳色又淡,笑与不笑,气质全然不同,笑时明媚娇憨,不笑便冷傲得拒人千里,矛盾得要命。她穿着这婚纱像个精致的瓷器娃娃,漂亮得都不像是真的。

楼问津半晌不出声,仿佛陷入了沉思。

梁稚看他一眼,他目光虽落在她身上,却似乎并不真的在看她,显然心思不在这上头。这就更坐实他叫她试婚纱,不过是寻她开心。

她恼怒地皱起眉头,提着裙身,转身就要去把它换了。

爱蜜莉没伺候过这样古怪的新婚夫妻,追上去笑说:“梁小姐不喜欢吗?这件很漂亮,尺码也合身……”

楼问津这时候站了起来,“就这件,不必再试了。”

梁稚脚步稍定。

他突然往外走,像是临时有事,或许是那通电话的缘故。

他经过她身边时,手臂擦过了婚纱蓬松的袖口,目光却一眼也没往她身上落,径直朝着大门口去了。

梁稚望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楼问津一直走出大门,下了台阶,脚步一顿,手掌不大自在地按一按手臂,才往树荫下候着的车子走去。

宝星拿杂志盖着脸,在后座睡得七荤八素。被敲窗叫醒时看看手表,半小时时间都不到。

宝星坐起身,一把薅下脸上杂志,笑说:“这就试好了?我以为少说一两个钟头,还打算去商场逛逛呢。”

宝星有个小妹在女子中学念书,前阵打电话来说自来水笔摔坏了,出水断断续续,想要支新的。小妹成绩好,又乖巧懂事,平常从未提过什麽要求,这唯一请求,宝星自得满足,便打算去商场替她选一只派克钢笔。

楼问津只嗯了一声。

宝星换到前头副座去,问楼问津去哪儿。

楼问津手肘撑着车窗,默了一会儿才说,回办公室。



〇五

# 〇五

梁稚起得晚,下楼时兰姨说她大学同学林淑真来过电话,问她打算几时赴英,让她有空记得回电。

梁稚说知道了。

兰姨端上烤得焦脆的吐司片和柳橙汁,“我看,等和姑爷完婚了就去伦敦,时间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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