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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蝴蝶(125)



宝星赶紧侧身挡在梁稚前方,一把挥开了面前的长-枪短-炮,护着梁稚,奋力突出重围。

那车的后座已经打开了,宝星一把拉开,推着梁稚上了车,自己赶紧挤上副驾。

车缓慢离开了法庭区域,在前方拐了一道弯,飞快驶离。

梁稚上车极为仓促,车啓动的时候,她还未彻底坐稳,本能伸臂往前方座椅靠背撑了一把。

一旁楼问津下意识伸手,将要揽住她时,又急忙停住,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梁稚望着车窗外,待看不见那些记者的身影了,方才放心地把身体往后靠坐。

她手掌搭在膝盖上,刻意不叫自己去在意,可身旁的人,存在感强烈得根本难以忽视。

她余光里瞧见他把墨镜和口罩都摘了下来,露出仍显苍白的脸和幽深的眼睛。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两人分别的时间,分明已觉得过去了很久,久得理应再见之时,不该有如此大的波澜。

两人并排而坐,谁都没有作声,直到司机问了一句,去哪里。

宝星说:“去科林顿道。”

他回头看一眼,主动解释原因:“梁宅三个月前开始翻修,梁总就先搬过去借住一段时间。”

“梁总。”楼问津重複了一遍这个称呼。

实则那语气并无太大的意味,似是只觉得有些新奇罢了,可这两个字叫他一说出来,梁稚整个人都开始变得不自在。

“楼总你最近在哪儿?在做什麽?”

“我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了。”楼问津纠正。

“叫习惯了。”宝星笑说。

“没做什麽大事,只在準备考试。”

“什麽考试?”

“考完再说吧。”楼问津似乎没兴趣聊自己的事,“宝菱拿了哪所学校的offer?”

“南洋理工。”

“真是不错。”

“楼总你现在还住在狮城吗?”

“怎麽?”

“我下回放假去探望小妹,请你吃饭。”

“可别最后掏钱的人是我。”

宝星嘿嘿一笑。

梁稚从未觉得这些不着边际的閑谈如此叫她烦躁。

不多久,车便开到科林顿道的宅邸。

“多谢。”梁稚手指扣上车门的拉手。

“不客气。”

梁稚见过楼问津冷淡、疯狂、热情、傲慢的许多面,可这般疏离客气,却还是第一次见。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将要关上时,顿了一顿,很是平静地说:“请进来喝杯茶。”

楼问津看了她一眼,难掩两分意外。

宅子里的陈设,一应还是楼问津走时的那样,连人都没有换,只不过古叔和兰姨也都搬了过来。

楼问津踏进门,第一眼却是看见了茶几上黑色陶瓶里插着的黄蝉花,新鲜饱满,似是刚刚换上不久。

梁稚请楼问津入座,叫来兰姨倒茶。

兰姨很是意外,可碍于梁稚如今和他的关系,并没有主动多做寒暄。

所有人仿佛自发达成了一致,在应尽的招待完成之后,便从客厅里撤离得干干净净,独独留下梁稚与楼问津。

梁稚端上茶几上的水杯,垂眸喝了一口。

“最近在忙什麽?”楼问津出声。

语气疏淡,只有客气。

梁稚动作顿了顿,“没忙什麽,尽量保证公司不要倒闭。”

七月,泰国宣布放弃固定彙率制度,一时外资大量撤离,金融市场震蕩,股市暴跌,大量公司倒闭,工人失业。

好在梁稚听从了顾隽生的建议,没有盲目扩展业务,还提前削减了许多的进口类目,这才在危机发生之初,扛住了第一波沖击。

在过分宽敞的客厅里,沉默也仿佛变作实质性的东西,突兀地横亘于两人之间。

片刻,楼问津擡腕看了看手表,这动作通常意味着,他将要找理由告辞了。

果真他说:“定了下午的机票,我得先回酒店收拾东西,就不继续打扰了。”

梁稚点了点头。

楼问津目光稍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偏了一偏,却在将要瞥见她的脸时,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他站起身,神色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像是下了决心,说道:“对我而言,庭审结果很是公正,这件事也彻底告一段落。请梁小姐……不必再自苦,尽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梁小姐。

从前他唤这个称呼,总是带有别的意味,无论讥讽,或是调-情。

如今,在他这里,它回归了它本来的用途。

楼问津最后颔一颔首,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古叔,麻烦帮忙送一送客。”梁稚说道。

楼问津身影稍稍地顿了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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