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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星把电话拨过去,片刻,摇了摇头。
“……看一看新闻,有没有开通专线。”
古叔和宝星又急忙去盯电视新闻。
兰姨一用力,总算把梁稚从地上搂了起来,扶往沙发上坐下,这样热的天气,她浑身都在发凉。
梁稚陷坐在沙发上,看着宝星一遍一遍拨打电话,一遍一遍向她摇头。她脑子已经几乎不运转了,过了半晌,才似想起来,“……他带手提电话了吗?”
“没有。”宝星抹了一把脸,“楼总这一阵几乎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了。”
梁稚不再说话了。
一切感官都变得分外迟钝,心里天平一旦往那个最坏的情况偏移,便另有一股力量猛地把它拽回来: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有一个人敢作声,只有宝星隔两分钟给航司拨上一次电话,听见占线声音,摇头,再等,再拨……
“打,打通了!”宝星激动地揿下免提键,那里头立即传来航司客服的声音,说的是泰文,宝星听不懂,磕磕巴巴说了一句“English,please”之后,那边换了英文。
宝星望向梁稚。
梁稚伸手,宝星立马把电话递给他。
一时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梁稚同航司的通话结果。
没多久,梁稚同那头道了一声谢,挂了电话。
大家齐齐看向她。
“……调查还在进行,正在通过登机手续,核实登机人员名单………”梁稚机械複述。
“要……要多久?”宝星忙问。
梁稚摇头。
在登机人员名单出来之前,再打任何电话都已无意义。
大家呆坐在客厅里,没有人起身,也没有人说话,只不断换台,继续追蹤空难的实时新闻。
宝星时不时地看一眼梁稚,她几乎成了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有偶尔的眨一下眼睛,叫人确信她还是活着的。
谁也不知道,这样静坐的终点在哪里。
“……不对。他应该没事。”梁稚忽说。
大家立即朝她看去。
“他肯定没事!”梁稚激动起来,“这样大的新闻,章家肯定也会看到,假如他在这趟航班上,章家怎麽可能不打电话过来问一问?宝星!”
宝星急忙应了一声。
“有章家谁的电话号码吗?”
“有章小姐……”
“快打!”
宝星赶紧翻出电话簿,找到章锦年的电话打了过去。
两声之后,电话接通。
宝星:“章小姐……新闻你看了吗?……哦……那麻烦你……”
他激动看向梁稚,刚想开口,想了想,又干脆直接把听筒递到她手里去。
梁稚把听筒挨向耳畔。
熟悉的声音:“喂?”
她一下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捂住了嘴,却没办法阻止眼泪纷纷地涌出来。
她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好把听筒丢给宝星,而后背过身去,俯身把脸埋在抱枕里,肩膀剧烈地颤动。
/
楼问津乘坐章家的私人飞机,落地庇城,抵达梁宅,是在淩晨五点钟。
天刚蒙蒙亮,浅灰蓝的天色,空气里一股水汽。
揿响电铃,接通以后,兰姨替他开了门。他穿过庭院走到客厅门口,先同兰姨道了声歉:“还没到起床时间,这麽早过来打扰,很不好意思。”
兰姨瞧着他,神色有些激动,打量了好一会儿,好似在确认他这人真的没事,“没打扰,我们都没睡安稳,阿九更是一夜没睡,我给她热了牛奶,正準备给她送上去,劝她赶紧去休息,姑……你要不上去看看吧。”
楼问津端着温热牛奶,走上楼,脚步声回蕩在走廊里,尤其觉得响亮,好似会打扰这黎明的清梦。
楼问津停在门口,深深呼吸几次,方才擡手,叩门。
“请进。”他握住金属的把手,旋了一旋,打开门。
梁稚正坐在梳妆台前,穿着一件白色棉质的法式睡衣,拿着齿梳,耙梳似乎刚刚洗过的头发——空气里一股茉莉的清香,是她常用的香波的气息。
她似乎有所感,手上动作一顿,缓慢地转过头来,在望见他时,神情呆了一呆,而后似是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楼问津走过去,把牛奶放在了梳妆台的一侧。
梁稚紧紧盯着他,“……你没死。”
“让你失望了。”
梁稚扬手,他稍稍地眨了一下眼。
但只是手指擦过他的下颔,落了下去,随即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领,仿佛抓着浮木一样的用力。
她把头垂了下去,而后泪滴也砸落了下来。
楼问津一怔,急忙擡手,拿拇指去替她擦眼泪,可谁知越擦却越是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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