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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看在这两样童年零食的面子上,楼问津叫他们进了屋。
不单有零食,还有宝星去花亭酒家打包的肉菜,酥炸鲮鱼球,客家酿豆腐,菜脯粿条,蒸鹰鲳……足够凑上一桌年夜饭。
宝星极力活跃气氛,楼问津也就配合着多说了两句话。
十二月,宝菱已从高中毕业,申请了南洋理工和马来亚等多所大学。她的SPM成绩和雅思成绩均非常优秀,对录取结果都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妹妹这样争气,宝星自然高兴得很,他知道楼问津这一阵因为“离婚”一事,全无心情,因此在今日的年夜饭上才提了起来。
“真是不错。”楼问津赞许道,“我们渔村也要出一位大学生了。”
宝菱腼腆地笑了笑,“我以前听爷爷说,楼先生你小时候曾梦想要做一名医生,因为考医学院要很高的分数,所以成绩从来都是名列前茅,倘若那个时候有机会一直念下去的话……”
宝星怕这话犯楼问津的忌讳,忙截断宝菱:“人生各有际遇,做假设有什麽意义?小妹你运气好,所以你要珍惜念书的机会。”【 】
宝菱笑说:“知道啦。”
吃完饭,宝星又力劝楼问津出去逛一逛,今日康华丽广场有灯会,一定热闹。
楼问津这一阵离群索居,实则提不起兴致,但也不愿辜负宝星今日特来陪他这位孤家寡人过节的好意。
也许未来不久,就没有机会再这般相处了,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康华丽广场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
广场中心,竟有舞狮队作起了佛山醒狮舞,一红一黄的关公狮和刘备狮,正在板凳上你争我夺,登高踩青。
精彩表演换得一阵阵喝彩,掌声震天动地,好不热闹。
宝菱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踮脚张望,宝星一看,干脆牵住宝菱的手,奋力往人群的前排挤去。
楼问津看了一阵,笑一笑,退到不远处的树下,摸出口袋里的香烟,低头点燃了一支。他这一阵烟抽得厉害,大约因为身旁再也无人约束。
他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把烟夹在指间,再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目光瞥见什麽,骤然一顿,急忙往回看。
在那人群的边缘,正站着梁稚与兰姨。
梁稚穿一件砖红色的泡泡袖短衫,搭深蓝色高腰牛仔热裤,背着一只小号的皮革双肩包,手里捏着一部手提电话。
与翘首张望的兰姨不同,她似乎注意力只在那电话之上,全然的心不在焉。
楼问津一瞬间几乎忘了呼吸,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走到了灯火的暗处,这才放心地将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再无偏离。
他贪婪地盯住了她所有的动作:低头看手提电话,擡手捋鬓边发丝,被突然的喝彩声吸引着无意识地擡眼看向人群的中心……
仿佛一阵风,使心里欲灭的火星猝然地亮了起来。
可转瞬之后,它便更快地、无可挽回地熄灭下去。
三三
# 三三
父亲始终杳无音讯, 梁稚越发等得人心惶惶,便决定去往沈家一趟,问一问可有线索——沈家如今风雨飘摇, 自顾不暇,若非不得已, 梁稚并不愿再去添麻烦。
因一切始作俑者是楼问津, 而楼问津又是由父亲一手栽培, 她还与他做了一年半的夫妻,她对沈家之遭遇, 自然难免愧疚。
车开到大门口, 梁稚正要上前去揿铃, 恰好沈惟慈从里头走了出来。
“阿九。”沈惟慈定住脚步。
“维恩,我……你要去哪里?”
“医院要永久关停,一些病案资料,我过去整理整理, 準备转移。阿九你过来是为了……”
“我想来问一问, 我爸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梁叔还没有消息吗?”
“是。”
“梁叔也没有往我们这里来过电话。”沈惟慈叹了声气, “现在家里乱得很,我妈成日心髒不舒服,家里每时每刻都有催债的电话,大嫂已经带着小孩回娘家去了……你进去的话, 恐怕会招待不周。”
梁稚清楚这是委婉谢客的意思,以沈惟慈与她的情谊,自然不会迁怒, 但沈大哥和沈伯父就说不準了。沈惟慈此举也是为了保护她, 免得她去听见什麽难听的埋怨。
梁稚便说:“我知道了。”
她见沈惟慈好像没有司机跟从,便问他打算怎麽去医院, 沈惟慈说家里的车被沈惟彰开出去了,他预备叫一辆德士车。
“维恩,我送你吧。”
沈惟慈也便没有推辞。
两人同坐后排,梁稚打量沈惟慈,他现在的样子,一双眼睛沤得满是血丝,又岂是憔悴可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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