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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蝴蝶(104)



他从扎奇娅手里接过移动式的电话分机,把影片按下暂停。

“喂。”

楼问津“嗯”了一声。

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我看报纸了。”

“嗯。”

“宝星说你这两天都没去公司,我想你是不是……有点难过。”

楼问津轻笑一声,“所以你打电话来安慰我?我竞标失败,你不是该高兴吗,阿九?”

“我不想骗你,我确实不希望是你竞标成功。”

“所以不必安慰我了,我并不难过。我只是觉得累,所以在家休息。”

“……为什麽觉得累?你这个人,不是一向极有干劲的吗?”

楼问津在沙发上躺倒了下来,双腿叠放在那一头的扶手上,他沉默了好久,不知道如何回答,依照梁稚没耐性的个性,早该挂断了吧,可她却没有,那叫电波过滤之后的微弱呼吸声,仍在耳畔。

“正是因为前一阵都在全身心準备竞标的事,所以现在有些累。不必担心我,阿九。”

“我才不担心你。”

“这样最好。”楼问津低笑。

庭院里的金钟藤实在长得过分繁茂,将黑铁的栏杆攀生得没有一点缝隙,几乎遮住了一楼窗户的视野。

下午,楼问津拿了一柄花剪亲自修剪多余的枝蔓,八月阳光酷热,人待在日头下出了一身的汗,衬衫上沾满了碎叶草屑。

修剪完毕,楼问津进屋去沖了一个凉,正在换衣服时,卧室门被敲响。

他扣着衬衫的纽扣,道了一声请进。

推门后的脚步声叫他一顿,因为听出来那只属于一个人。

梁稚穿一条宽袖的白色连身裙,她这样显得几分端庄的装束,通常是为上班而準备的。

楼问津难掩惊讶:“阿九……你怎麽回来了?”

“听你电话里的声音要死不活的,我想还是过来看看。”

楼问津一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梁稚觉得陌生,好久没见了,是从前还在梁廷昭手下做事时,常常流露的那一种,分外的沉郁静默,好似所有的谜题都藏在里头。

“……怎麽了?”

楼问津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劈头便吻下来,她被撞得有点痛,但还是察觉到楼问津停了一停,留给她了拒绝的时间,见她没有,这才把这个吻继续下去。

已是近黄昏的天色,夕阳斜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拱形的窗棂的形状,不知道为什麽叫人想到教堂的彩绘玻璃。

梁稚由来不大喜欢黄昏,大约因为黄昏过后就是天黑。

梁稚伏在干净的羊绒地毯上,楼问津把细密的吻印在她的后颈,实在太热,像在蒸腾的雨林中。

往常做这件事的时候,楼问津总要说一些叫她面红耳赤的话,今日却格外沉默。

她不知道为什麽有种一脚踩入沼泽的错觉,下陷总是无声无息,呼救的时候,水已没顶。

楼问津额头挨在她的后背喘气,手掌去捉她的手,寻到那戴着钻戒的手指,把它攥紧了。

“阿九……”

她回过头去,问他怎麽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从前在巴生,帮邻居看船,晚上睡在甲板上,擡头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那个时候,总担心它们会掉下来。”

“楼总莫非没有学过天体物理?有引力作用,星星怎麽可能会掉下来。”

“嗯。”

它们只会熄灭。

“你今天好奇怪。”梁稚转头去看他,“真有这麽难过吗?”

“我说过了,我并不难过。”

“别逞强了。等今年春节假期,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陪你出去散散心。”

楼问津笑了一声。

梁稚时常觉得自己没出息,他笑起来可真好看,说是漱冰濯雪都不为过。

这种时候,她就可以勉强不那麽恨他。

片刻,梁稚实在受不了这样汗津津,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爬起来往浴室走去。

楼问津穿衣起身,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从长裤口袋里拿出香烟,点燃一支,隔着青灰色烟雾,凝视着浴室门。

明知道她就在那道门后,却几度沖动想要起身去确定。

好像睁着眼不敢闭上,确定那些星星真的不会掉下来。

/

沈家支付了先期50%的土地出让金,缴纳了契税与增值税等相关税金,签订合同以后,便开始正式规划建设巴砮岛。

蒸蒸日上的景象,叫沈惟茵也放了心,便将出离的计划正式提上日程。

哪知就在沈惟茵做好了一切準备,预备离开吉隆坡,飞往伦敦的前一周,情况陡然急转之下。

那一天市面上大部分的报纸、周刊,以及电视台和广播电视台,都在报道同一话题:恒康集团斥巨资拍下的巴砮岛的土地,检出了重度重金属污染,包括但不限于铅、铬、镉、汞等元素,其範围内的土壤和水体,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专家推测,其污染来源或为日据时期临时修建的兵工厂,预估污染若要得到有效治理,至少得花费三年以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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