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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26)

作者:风里话 阅读记录


“再者,玉儿又不是不能生,大夫只说缓两三年,艰难些,急甚!”

杜氏持勺慢里斯条搅拌着倒入碗盏的汤水,“那这三两年中多有流言,你可想过怎麽办?待三两年后,若是玉儿真的不能生养,你又当如何?她又当如何?”

崔慎顿在一处,眉间紧拧,事到如今,他其实并不清楚韦玉絜的心思,也看不透她。他甚至有一刻在想,将她如此强留在身边是否是对的!

但今朝她因自个身体之故,送来自己的侍女,是不是也说明她愿意留在崔家的?

若是她愿意留下……

崔慎合了合眼道,“那便放话说,是我身子有疾,长安高门笑我便好,不必难为她。”

杜氏顿下手中汤匙,擡眸看他。

“阿母!”崔慎对上母亲黑白分明的眼睛,“我愿意。”

杜氏眼眶一圈圈泛红,低眉笑了下。

崔慎握住她的手,“便是退一步说,她救过您儿子的命。”

“不用你提醒我!”杜氏哼了一声,抽回手,将那碗已经不烫的汤水推给儿子,“喝吧。”

“这个时辰,我就不用宵夜了。”崔慎起身道,“我送阿母回去,一会就去看玉儿。”

杜氏未曾起身,只看着那盏汤水,“这是今个下午阿母特意让徐大夫给你配的药,治你子嗣艰难的顽疾!”

崔慎皱了下眉。

“当然了,实则是寻常滋补的药。”杜氏理正衣襟起身,又将碗盏推近点,挑眉道,“嗯,有些话阿母已经放出去了,你呢且将身上的药味染透些,做事周全些!”

“妇人多来要哄的,但是别以为哄字口在前,就真的只用一张口就行了。得付出实实在在的代价。”

崔慎回神,拱手谢过母亲,将汤膳一饮而尽。

*

翌日,崔慎便搬回了琼华院。

这是他成婚的地方,二人尚是夫妻,他要住回来,韦玉絜没法敢他走。只提出自个身子还未好透,让他宿在暖阁里。

然崔慎却道,“妻子身子不适,为人夫者,更当照顾。”遂不仅不为前头事宜恼火,反而愈发温柔待之。

仿若韦玉絜前头所为,他皆已忘记。

每日晨起上值,他掖好她被角,道是冬日天寒,让她继续安寝。下值回来,有时给她带一份三合酥的珍珠酿,有时是八宝珍新出的满堂娇头面,亦或者请了名儒书字作画,带回来与她一道欣赏。

韦玉絜将点心上给了朱雀,头面锁入私库,观赏字画时也沉默不言一话。但崔慎耐心极好,道是不爱珍珠酿,改日他换奶黄酥;头面锁起来也好,等需要时再戴;又自顾自将字画挂在琼华院正堂显眼的地方,道是她有兴致了再赏不迟。

时日流逝又堆叠,冬雪化作春风,转眼已经是建安十三年春。

窗光潋滟,洒满整个琼华院。

韦玉絜养了一个冬日的身子,终于止住落红,旧疾也不再发作。崔慎去御史台上值了,她坐在屋外廊下,等候未知的命运。

她多来不是在诵经,便是翻阅医书打发辰光。

只是,偶尔余光扫过冬日里,他挂在墙上的那副白鹤望仙图,终于一点点挪移了全部目光。

白鹤望仙,山水人间。

洁净又清雅的地方。

她自然是喜欢的。

岁月

都说新婚燕尔,情意缱绻。

落在旁人眼中,确实如此,连着韦玉絜自己偶尔都恍惚。

崔氏阖府待她实在好得过分。

春风去了雪意,阳光融融,进入初夏,崔慎攒了一季的休沐,提议带她去城郊散心。

他说,“小时候你不是总想出去玩吗?如今有大把的时辰!五月里我有半月的休沐,你想去哪行!”

见韦玉絜不接话,便自个拿出长安城内外地图,在上头圈了五处地方。都在城郊处,如极热闹的馆陵邑和小丘山,安静宜人的北山清谷,六方花鸟院,还有一处是骊山的戏场。

“不若我们每个地方都去看看,左右不远。” 崔慎规划路线,时不时看韦玉絜,“骊山距离小慈安寺也不远,届时还可以顺道去看岳母,你也可以礼佛。”

成婚后,很多时候,韦玉絜都在抄经书诵经文,要麽翻阅医书阅之,瞧着并无多少年幼时的欢脱模样。崔慎私下问过青鹄朱雀,韦玉絜如今的喜好。

青鹄道,“姑娘还是爱玩的,不过是习惯成自然。”侍女还举例了不少韦玉絜的喜好。恰到好处的提点,打破韦玉絜的沉默,崔慎的尴尬。崔慎便只当开口说话应声的人是韦玉絜,只当是她在说话。

然而,面对崔慎如此热情地安排,韦玉絜清楚该一盆凉水浇灭,不能让他越陷越深。但青鹄目光落沉下来,似华阴神色,无声提醒她那间封闭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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