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我原以为这一次叶赫难逃噩运,势必要被努尔哈赤一口吞没,可谁知马林援兵未至,努尔哈赤已然退兵,这个变故多少让我有些错愕得摸不着头脑。
为何会将一块到嘴的肥肉又给吐了出来?难道是发生了什麽大事,逼得他不得不放弃麽?会是什麽事,竟能如此紧迫……
我的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思忖再三,决定卷包袱走人。五岭关已然不再是个良好的栖身之所,我有种风雨欲来前的恐慌。我试图说服黎艮一家与我同行,可是黎艮腿伤不便行走,扎曦妲不愿离开祖辈生活的土地,任我嘴皮子磨破,把情况说的如何危急,生死一线,他们也只是望着我无奈的苦笑。
二月初,一声惊雷炸响于辽边,我所料果然不差,明兵纠结各路兵马,相继抵达边关,浩瀚之师,兵力竟达四十七万之多。
我被震撼得心惊肉跳,大金八旗精兵倾力而出只怕连这个零头都没有,如此悬殊的差距,难怪努尔哈赤顾不得再打叶赫!
我再次去找黎艮,黎艮思虑再三,最后发了句话:“我走不了路,阿步你若当真不嫌累赘,便请你带上安生吧!你是这孩子的采生人,把她交给你,我们放心!而且……家里日子太难熬了,说句不中听的,我们实在已养不起她……”二月十一,就在我打算带着安生上路的之际,明军在辽阳誓师,一时间风云突变,天地为之色变。
苏密村的村民终于开始感到恐慌了,有一半以上的人开始举家迁移,最后决定留下的只剩下十余户汉人。黎艮原本不想走,可是顾忌到扎曦妲是女真人,明军打来时怕会迁怒女真人,于是他请求我带上扎曦妲母女三人一同上路。
扎曦妲哭哭啼啼,百般不舍,我被她婆婆妈妈、拖拖拉拉得终于丧失耐性,对着她破口大骂。她被我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啰嗦,于是收拾停当,又将行动不便的黎艮拜托留村的汉人同伴照料,如此这般竟然又已拖去了七八日。
十六那日天上开始飘鹅毛大雪,一夜之间山峦银妆披拂,寒风凛冽,北风呼啸。山道变得愈发难行,我却大大松了口气。拖着扎曦妲母女本来就走得不快,所以也不差耽搁个把时辰,倒是这天气恶劣了,反倒可以拖延住明军出师发兵的日期。
我心下稍定,算计着如果要避开这场战乱,唯有往蒙古去。只是道路崎岖,不知道小秋和安生能不能撑得住。由于没有马匹,只能靠步行,我让小秋扶着安生乘坐在小白背上,自己和扎曦妲步行。扎曦妲从未出过远门,这次逃难出来,真乃人生里破天荒第一次遭罪,这一路最开心的恐怕只有两个天真无知的孩童了。
山路绕弯,大雪覆盖下,我竟开始犯起了迷糊,完全失去方向感。在山里转了十天左右才终于走了出去,踉踉跄跄,精疲力竭的赶到一处山寨。找了人略一打听,才知道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走出多远,这里乃是萨尔浒山谷。
听到“萨尔浒”三个字,我眼皮直跳,心髒痉挛的抽了一下。
萨尔浒!萨尔浒……好熟悉的名字!我在哪里听过?萨尔浒……为什麽我会有一种强烈的不祥感?
是夜,在山寨的一户人家借宿,我如芒在背,寝食难安,真想连夜出山,可是看着身畔睡得正香,已被多日劳顿之苦累得够呛的两个孩子,心里又着实不忍。
子末丑初,我瞪大了眼毫无半点睡意,明明身子疲倦得要命,可偏偏神智却是异常清醒。不多会儿,忽听房外一阵细碎的隆隆之声,屋外小白咴嘶踢腾,我一个挺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大叫道:“扎曦妲!扎曦妲——小秋!快起来——”一边喊一边将身侧的安生抱起跳下床。
才穿好鞋,感觉地皮微微发颤,隆隆声响越逼越近,转眼马鸣人斥,喧哗声传遍整个山谷。
扎曦妲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惶失措的抱住了小秋:“什麽事?发生了什麽事?”她一个劲的尖叫,声音大得惊人!
我扬手劈面给了她一巴掌,止住她的厉声鬼叫:“闭嘴!若想活命!你最好一句女真话也别说!”顿了顿,我强压下内心的狂跳颤慄,“你索性就装哑巴……”一句话未完,忽听门上砰地被人砸开,我眼前一花,十来名穿着明朝服饰的兵丁端着长矛沖了进来,惊喜万分的大声嚷嚷:“这里还有!这里——还有鞑子……”“我们不是鞑子!”我霍地站前一步,抱着安生拦在扎曦妲身前,强烈抑制下惊惧,勉强保持镇定的说,“我们是汉人!我们不是鞑子!”我吐字清晰,喊出的时候又是拼尽了全部力气,是以才说完,便听门外有个人“咦”了声,分开人群,走进门来。
上一篇:牛岛小姐与排球小巨人
下一篇:大人私心不可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