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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千岁(穿史)(27)
作者:江笑眠 阅读记录
这种形势下,对于他而言,她显然是一个拖油瓶。
乌云飘浮将曦光遮掩,天瞬间暗了下来,树林吹出阴冷微寒风,茂密树丛前一大一小的身影相对,矮一截的身影仰头与宽大身影相望,周身静默。
“荞知星,不管你用什麽法子,要让孤在王府见到你。”
萧倬倨傲地瞧着她,从怀中带出锦囊,捏住她的下巴,在张开的唇齿放入一颗黑色药丸。
“咳……咳……”
“这是什麽……”
荞知星发出陆续的咳嗽声,瞧着似乎间断地说话才让她没那麽难受。
“第一颗解药。荞知星,别想着跑,孤有法子找到你。”
她从地上站起来,奋力拍开身上泥土灰尘。喉间残留着难以下咽的苦涩,干呕了咳嗽几声,还是没能消除。
望着策马长去的背影,那封黄纸脑海浮现,虽墨色字迹潦草,而依稀能辨。
——皇帝升郑思君至三品田曹,势不容缓,计划提前,用假罪证拖他入牢。——
这是她用恢複的一点灵力,透过布衣信封,观读书信。
她无法使用“追溯”,这小小的法术也将她最后一点灵力耗完,转而让肉身承受苦果。
作假罪证诬陷官臣,是他的行动。
而她顶着福桑的脸,声音和身体,却不是福桑,没有福桑的所有记忆,没有福桑的全部感情。
如果她有福桑的记忆,应当不会这麽做,应当不会猜测萧倬为什麽要留着她。
一日后,清晨。
一辆牛拉盘车缓缓驶入城门,车上的麻布将底下货物盖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疏密不一的起伏。
盘车一路沿街道驶向集市,旁的小贩都将客人挑剩的果子拾起,整齐放回篮子里,赶牛的人前后詹顾,选了一块稍大的空地停下。
“吧嗒。”
一颗金闪闪的银子从準备掀麻布的人脚间下滚出,卡在砖缝里,那人蹲身去捡,又一颗金子滚出来,一直滚到离车子几尺远的小草边停下,刚捡到银子的人擡头左看看右看看,跺着碎步扑过去将金子捂住。
车上盖货物的麻布一动,一个灵巧的纤影从布下面钻出来,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荞知星闷得小脸通红,冬天的日头下身上都是汗味,布衣已经被晒暖,头顶也有些灼热,显然同为初冬,皇城没有西河郡冷。
服化礼制虽不能倾覆,然新帝登基,刚从黄侄手中夺回皇位,急于立威,将深衣宫服改成开衫襦裙,尽显大齐风姿。
风姿呈现于妾室舞姬身上是幸,在奴婢身上或许便是不幸了。
先前画的图纸早已没有蹤影,只能寻找月前所做的标记。身上衣服厚重,加上灵力不济,让她费了好大劲才跃身翻过屋顶。
屋檐下,枝丫上叶子七零八落,把她收拢在耳后的发丝搅碎,从侧额耷垂下来,轻轻扫过眉睫,猝然往上飞。
甫然稳稳落地,趁无人巡逻迅速穿过回廊,闪入庭园。
路过庭园的宫女停下脚步,注视着远处颤动的密密树枝,豁而露出一张清丽的巧脸,细眉灵目,唇腴精小。
待她完全走出来,才看清那一身宫服,宫女们紧张的神情变得舒缓,放下準备行礼的手。
她神色平静,从地上拾起青花玉壶,步伐从容而淡定地走向朝殿。
接近晌午,朝议结束,乌泱泱的黑纱帽从殿内散开,徐徐挪向百步阶梯。
“郑大人,恭喜恭喜。”
“多谢李兄。”
……
朝殿不许后宫妃嫔涉足,但门口等候的宫女奴才不少。
皇帝广纳后宫,纳的也是各文武百官,郡县地方的势力,刚入宫的妃嫔们大多思念爹娘,也会命贴身侍女奴才封送书信,彼时他们皆会站在百阶之下等候。
荞知星也在其中,手里也握着一封寻常书信,擡头认真地注视着台阶上移动的繁杂人影,灼烈的阳光刺痛她双眼,即便如此依然没有拿手去挡。
傍晚乌金西沉,日间积蓄的温暖被猛涌的风流吹散,路上的宫人似乎也被暗下来的天色影响,行色匆忙,都低头把手拢入衣袖,快步赶路。
“娘娘吩咐你回去照看小皇子,这里交给我。”
一进太和殿,缕缕烟雾扑面而来,传来金炉烧砌的香味,高烛堆泪,温暖如春。
榻上的皇帝正斜卧着,浓朗眉眼紧闭,两腮酡红,低吟梦呓,琉璃玉桌上酒杯横竖立倒,酒水流淌桌面,浸漫晶透饱满的紫色葡萄。
刚才站在殿外,本来还在努力辨认她是哪位管事姑姑的小宫女,看见有人替她进去后,磕磕巴巴地转身走。
小宫女已经在寒冷的大风里占了两个时辰,皇后娘娘因为皇上沉迷酒色大发雷霆,在殿里闹了整整两个时辰,来送披风的她也站了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