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艺自然是不会怕他的。
她从容地笑笑,眉宇间多了几分骄纵。
“是啊。怎么样?”
陈怀远笑着点点头,“挺好的。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只是一瞬间,那些情绪好像全都不在了。
那么快,快得陈六艺都觉得刚才只是幻觉。
陈怀远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把陈六艺送到她的公寓门口,“到了,下车吧。”
陈六艺解开安全带,回头看了陈怀远一眼。
她问陈怀远:“进去坐一会么?”
陈怀远摇头,“不了,我未婚妻在等我。”
陈六艺手上的动作僵了僵,之后便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笑着说:“你们感情可真好,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陈怀远说:“快了。结婚的时候会给你送请柬。”
陈六艺咬了咬牙,“好,祝你幸福。我和杨堔一定会过去给你捧场。”
陈怀远依旧保持着从容的笑,“好。”
陈六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回到家之后,她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不是因为杨堔的那个吻,而是因为陈怀远的那句话。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原来他都要结婚了。
曾经那个只会围着她转的人,突然有了新的人生,她真的……不习惯。
**
从杨堔那边出来之后,白静打车到了墓地。
这是梁朝阳离开之后她第一次过来看他。
她背着那个款式陈旧的黑色书包,走到了墓碑前,然后轻轻地跪了下去。
她抬起手来,细心地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睛。
“朝阳,我来看你了。你一定会怪我吧……我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说这话的时候,白静是挂着微笑的,只不过眼泪一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吸了吸鼻子,“其实朝阳你知道吗……我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接受你已经不在的事实。我总觉得你还在,刚开始,我经常忘记……每天都想去医院照顾你。”
想起来过去的种种,白静哭得更厉害了。
她有些哽咽,“蛋炒饭还没有吃到……你怎么就丢下我走了?”
回应白静的,只有一阵一阵的风声。
初春的风一点儿都不柔和,白静脸上的泪水很快就被风干了,皮肤皴了一大片,很疼。
白静跪在墓碑前,和梁朝阳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她把这半年的经历都说了。
她如何照顾杨柳依依,如何被他们的感情打动,如何一步一步接受他已经不在的事实。
“朝阳,对不起,我没有守好自己的心。”
这是白静在梁朝阳墓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之后,她就背着书包离开了。
……
白静打车到了动车站,买了一张到北京的动车票。
买好票之后,她便坐在候车大厅里等待检票。
来不及和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道别,她就匆匆忙忙地上了动车。
抵达天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天已经黑了。
白静从动车站走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白静当初选择它,完全是因为松堂医院。
白静找了一间快捷酒店住下来,然后开始上网查资料。
前些日子她就想好了自己离开杨堔之后要做什么,所以找起来很有针对性。
她想去松堂医院做临终关怀,虽然工资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养活自己了。
她身上还有杨堔给的钱,过日子还是可以的。
**
转眼间就到了夏季,白静离开已经三个多月了。
这三个多月,杨堔过得格外消沉,每天都喝得烂醉,最后直接胃穿孔住院了。
陈六艺在医院守了他五天。
自从白静离开之后,杨堔就一直这个样子,每天没完没了地喝酒,也不出门儿,把自己窝在家里,蓬头垢面的。
那个有洁癖的人,好像一下子不存在了。
陈六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别的女人消沉,一句话都不能说。
一直到杨堔胃穿孔住院,抢救过来之后,陈六艺才忍不住和他提了这个事情。
陈六艺对他说:“杨堔,不要为了已经离开的人这样折磨自己。我会舍不得。”
杨堔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前方。
这次谈话最后无疾而终。
……
住院的第二天,杨霖峥亲自到医院看了杨堔。
虽然父子两个人总是吵架,但是杨霖峥还是很疼儿子的,看着杨堔生病,他这个当爹的心里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