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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花开[种田](8)
作者:艾哟哟 阅读记录
马校长也已经习惯了周老师发病,知道该怎麽处理了。他脸色铁青地大步转回教室来。
此时周老师的病已经发过了,身体很平静。
马校长单膝跪在地上去扶他。
发过病后的周老师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身的筋骨,浑身酸痛无力,没人帮忙,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犹如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鱼肉一样躺在糟污的泥地上,躺到直到力气重新回到他身上。
这时候,我们都默契地屏住呼吸,默默做这教室里的一件静物,桌、凳、背篓、文具盒……只要假装没看见他发病的那一幕就好了。
马校长跪在地上,欠身去扶他。但他的体型没周老师高大,他也老了,力气不够。我们默默看着他为能把周老师扶起来而涨红了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
终究是扶了起来。
他吃力地把那个发过病后、犹如煮过的面条一般绵软的大个子青年半扶半抱着,脚步蹒跚地扶去了隔壁办公室休息。
我们注意到走到教室门口时,周老师费力地擡起他的右手腕,伸到后颈处,缓慢地揉了揉。
那地方,正是他倒下去的时候砸在装了半背篓书本的背篓边沿的地方。
砸了后,脑袋又从背篓细细的边沿上二度再砸到了地面上,可能这时候痛感才开始逐渐穿透他麻木不仁的神经,正席卷他所有的感官……
事后我们听说马校长那个班,挨了一整节课的批评。
马校长花了一整节课的时间,给他那个班上尊师重道课,非常严厉地批评了看戏的讥笑的学生。
周老师病发后整整休息了两节课。等到恢複了些许力气,他就把那两个男生叫进了教室了。他未责备那两个男生一字半句,就是他们被罚站的原因他也没有过问过。以后打手板心,他一样公平,没给那两个人下手重一点,或者寻借口多打几个。
而我们,自那天之后,默契地将自己的小背篓全部都堆到了教室最后排那点空地上。没地儿堆的话,就背篓重在背篓上,尽可能地把前面过道清空……
日子好像照常进行着。
第 6 章
有天我们在教室里自习,听到教室外面过路的乡亲跟周老师寒暄。
“周老师,你挖那麽多蒲公英干什麽呀?”
“咳,听说这个能治我那病,我试试。”
我听见了这话,默默记在心里。
它也钻进了不少有心的同学们的耳朵里。
蒲公英能治疗羊癫疯?
我们从没去想过这个事情是真的假的,我们直接深信不疑。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地里、路边、坡上,好多的蒲公英都开花了。那话入耳后,我开始背着我的小背篓去野地里挖蒲公英。
那会儿村里的孩子不是人人都有那种军绿色的帆布书包背,因为不是每个家长都舍得给孩子买个书包。或许,远在外地打工的家长们把孩子撂给老人之后根本就没起过家里还有个孩子,更遑论想过家里的孩子该缺什麽了。他们做了甩手掌柜。
像我爸妈,没关心过我上学的事情,几乎从没主动给我买过东西。我就记得到夏天了我没薄衣服穿,还穿着我姑给我的旧衣服,是一件秋冬那种高领的打底衣,热出我一身痱子。
直到我上学后会认字会写字了,我开始给父母写信:衣服小了,长裤穿着像短裤;袜子后脚跟处破了,像两个眼睛;到冬天了,衣服不够暖和,冷得直打哆嗦,缩胳膊缩肩膀像个抱鸡婆……以至于我妈打长途电话回来骂我,说我写信倒是写得好,就是只会要这要那,就不会说点别的。我鼻子发酸。
所以那时候教室里的课桌边不一定是挂着书包,旁边的泥地上搁着个装着书本的小背篓才是村小里的正常画面。因为,别人是背着书包去上学,我们这里,一多半的孩子,是背着竹编小背篓去上学。
在姑姑没给我买书包之前,我就有好长一段时间是背着竹编小背篓去上学的。
那个背篓是爷爷特地给要上学的我现编的,一个小码的背篓。
为了经久耐用和美观漂亮,爷爷用料扎实,且把竹篾划得很细,足足编了两天才编好。
这就跟织毛衣一样,用粗毛线肯定织得又快又不耐穿,洞洞眼眼大。细毛线织得慢,费眼睛费功夫,但是细密精致好看,穿得久。
这小背篓一开始只装书本文具,后来开始装盛装了米菜的搪瓷盅,再后来装米、装鹹菜罐子、装馒头、衣服等等。我背着它上了九年学,从小学一直背到去镇上读初中,它一直伴着我。我把它从青色背成了土黄色,直到它寿终正寝再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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