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语气都有。

咦？怎麽感觉不是想象？

茍黄萱循着声音的来源猛擡头，才发现梦境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苏父与茍黄萱化为灵体，正站在病房窗户边上。

床头柜的水果篮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苹果挂着水珠，少了两个。一个在苏母手里，另一个……

茍黄萱看到病床边滚落着的那个，开着裂口，露出里面鲜嫩的果肉。

她走完了二十三年，被苏父失手摔坏的苹果还未氧化发黑。

苏定修早就醒来，正捂着头，眼神里尽是迷茫。从那场漫长而真实的回忆梦中苏醒，他察觉到了超自然力量，却习惯性的予以否认。

茍黄萱不再觉得他理解能力奇怪，而是摇头，“他醒了，去拒绝去看真实的世界。你们之间横杂的太多，早已不是一两句劝就可以了结的事。”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苏父轻轻道，

“定修被兇兽盯上，老夫自认倒霉。可程家二子的死，未免太过巧合。老夫不甘心余生就被儿子视为仇敌，在取得部分力量后，就夜夜推演，冒着雷霆之怒，窥探有关此事的天机。”

“老夫正是隐约看到t了一些，可又无法了结，才抑郁不得志。直到小友的出现，宛如……”

“宛如一缕转机。”茍黄萱主动接话，面色複杂，“冒昧称您一句苏大叔。苏大叔，你料想的不差，细细查看了苏定修与程家结缘到断缘的全部过程后，我确实发现了不对。”

苏父眼睛一亮：“可是有奸人所害？”

茍黄萱点点头，语气惋惜：“不过，不是那些针对过您的小人。他们还不至于把此事布置的如此天衣无缝。”

“程家二子的死，有意外，也有人祸。布局的人压根不是针对您，甚至不是针对程家二子。这几十年的痛苦与无法开解的误会，不过是余波。不知您可曾听闻过七苦？可曾知道兇兽有培育七苦的计划？七苦的每一苦，都需要极致无力绝望的命运酝酿。”

“您与您的儿子，是老苦宿主生命中的过客。她的不幸，让凡是接触过她的人都陷入泥潭中，挣扎不得出。”

那个男的

苏父不是笨人, 七苦培育与兇兽一出，他便徒然一震，似乎明白了什麽。

“老苦宿主？老夫曾经在典籍中看到, 自认还是有几分了解。若是万般皆有起，老夫不应当看不出来…”

茍黄萱接着道：“不止。七苦为底, 三灾八难筑骨生肉，七伤孕育其上。每一位宿主, 与之接触的普通人若没有手段抵抗，都会被波及。”

苏父倒吸一口凉气, 电光火石间明白许多。

三灾指的风灾，火灾，水灾。是自然界中三种最容易出现, 并且造成严重后果的灾害。

程星溺水，小胖子被风吹下来的花盆砸死。换一个角度看，正是遭了水、风二灾。

“我也是七苦宿主之一, 为了减少它对我的影响, 失去很多才能完好站在这。”茍黄萱深吸一口气, 脸色凝重，“老苦。我记得书里说, 老无所依是为苦，老无归宿是为苦，老而不死，是为苦。”

苏父听着听着，不由深思起来。他没有考虑多久, 果断道：“老夫推断没错, 小友所知甚多。不过，原以为我家是被针对了。提心吊胆半生, 没想到只是被连累的。”

“此局甚大，小友脱身已是不容易。老夫不求其他，只问一句——小友觉得，老夫与定修这多年的心结可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有，可否为老夫指明一下方向？”

茍黄萱闻言，便知道两人目标并不一致。

苏父想与苏定修缓和关系，想要填上横在两人之间的深沟，为自己正清白。他误以为这是针对苏家的阴谋，百般查探下找不出幕后黑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窥探到的天机上，前来寻找茍黄萱。

诚然，茍黄萱想管这件事，但她是为了老苦宿主。

望着苏父握紧拐杖的手，茍黄萱摇摇头，“心结太深，我没有办法。您应该比我清楚。当年，为了断头再生之术不被破坏，没有解释的事…现在已经太迟了。”

“如今的苏警官…就算是知道一切也无法坦然与您相对了。不知苏大叔可知道白月光这个词？程家的哥哥和小胖子来得太好，走得太快，一句话都没留。岁月让他们成为了顶好的榜样和朋友，让苏警官无法释怀。”

茍黄萱边说边摇头，“二十年了，他们早已转世投胎。便是去地府也捞不出半个鬼影子。”

苏父闻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茍黄萱赶紧找补，往好里说：“换个角度想哈。苏大叔应该知道苏警官又被饕餮舔了吧。20多年了，重生后遗症早已缓解，新的记忆填满苏警官的过去。如今的他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你可以告诉他真相。就算心结无法完全释开，起码可以证明您老是清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