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巧妙的抛开兇兽与七苦这些让李/建/军麻木的事，将重心转移到了他与李蓓身上。茍黄萱口中的话题，也从李/建/军向苦难屈膝，变成不守承诺。

方向盘转的太快，所有人都没跟上茍黄萱的节奏，全都露出了蒙圈的表情。

果然，那道鬼影脑袋上出现了大大的问号：“我已经为了蓓蓓付出了一切，再难再苦都没放弃过她。我自认为这一生，从未让她失望，哪里骗过她了？”

“当然有。来，让我好好的帮你回忆一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白雪公主……”

茍黄萱的声音在太平间里回蕩，鬼魂们簇拥着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一个童话故事。李蓓没有说谎，白雪公主是她和父亲共同阅读过最多次的故事，无论多少次都不会腻。

精神状态不稳定，像个平静炸药桶的李/建/军眼神恍惚，一言不发，安静聆听着。

说到白雪公主被恶毒王后哄骗着吃下了有毒的苹果，葬身在了水晶棺中。茍黄萱语气越发温柔——

“闭上眼睛的时候，白雪公主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无论多少次，白马王子都在前来t拯救她的道路上。对于白雪公主来说，闭上眼睛与其说是死亡，不如期待王子会用什麽样的方式登场。会怎样拯救她。”

茍黄萱轻声道：“李大叔，我在听李蓓说这段话的时候，就猜到了。”

“童话故事里，会永远去拯救公主的王子是假的。”

“在现实里，永远不缺拼命拯救女儿的父亲。在李蓓无数次发病时，她倒下了，是你去借，去贷，去做苦工，一次又一次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对她来说，你就是拯救她的王子。”

“我知道，小女孩的童话故事书下是残酷的现实，是你被压弯的脊梁，被磨灭的心性，被打击到心若死灰的绝望。李大叔，你已经付出全部了，但你忘了一件事。”

茍黄萱一字一句道：“我很爱我的家人，所以我能清楚知道李蓓说这段话时的想法。对于公主来说，所期待的不是拯救，而是再一次看到王子。李蓓高兴的不是熬过发病，而是看到终日奔波的父亲会出现在她床前。”

“我说了，你被骗了。穷奇根本没有放过李蓓。她的病情没有缓解，反而因为你的自暴自弃更加严重。她要死了，她在医院一直等你回去。再见一次公主吧，这是你对她的承诺。”

茍黄萱说的话半真半假。李蓓确实想念父亲，白雪公主与王子的故事也是李/建/军讲的。

但上有天庭下有大妖，李蓓的命运早已有了转机，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如果没有呢？如果没有这份幸运，茍黄萱说的就全是真话了。

是的，这就是她的计划，直接说想要和李/建/军联手对抗穷奇，会招致李/建/军的反抗和惧怕。

那没关系，先把鬼留下来，先别让他走。茍黄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是想让李/建/军的鬼魂能跟着他们去医院看望一下李蓓。

这既圆了小女孩的心愿，让他们父女好好道个别，也能让李/建/军多留一会，多看一些事，明白他们的诚意，自己想通。

当然，如果李/建/军这套都不吃，那她只能选择第二套方案了。

茍黄萱：啊，我也有戏份？

那就是, 暴力合作！

想到二号方案，茍黄萱悄悄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李/建/军前后身位的母亲和小姨。

茍家双姝，拿捏一个凡人灵魂, 手到擒来。

前头对这位大叔又是劝又是哄的，是茍黄萱对七苦之间的惺惺相惜。若是□□实在迂腐, 一心要钻那牛角尖，那她也略懂一些拳脚。

古人云——先礼后兵。茍黄萱深以为然。

幸好, 李/建/军仍有舔犊之情。茍黄萱不逼他做选择，只问他愿不愿意回去再看一眼女儿, 他是一百个愿意的。

不知道自己被女儿救下一回的李/建/军面有悲色：“我想蓓蓓了，我心里清楚，我做下此等选择, 以后只有她一个人孤独活在这世上了。”

“我想见她，但我觉得已经是鬼了，见她更害她。而且, 那几个怪物给我的时间有限, 如果再不回去, 我怕它们察觉后，会利用我和它们签订的那个什麽什麽, 强行把我召回去。”

“这有何难。”

鱼儿已经上鈎了，茍黄萱谆谆善诱，巧舌如簧，

“我可是鬼差，只要你跟着我走, 我自然能安排你到你女儿的梦里一见。梦中遇亲, 不仅不会伤害到李蓓，还会深刻留在她的记忆里, 余生也没有那麽孤独。”

“你口中的怪物，便是我一直说的兇兽。我身后是地府，便是天机也能蒙蔽，何况是区区几只兽？我帮你暂瞒，你只看几眼就回，它们难以发现。”